“定北王乃是千金贵体,几只野兽误闯家门罢了,倒也不必让定北王殿下如此劳累,岂非是臣下的过失。”韩恩慢慢擦出长剑,只听一声短促又爽利的剑鸣后,韩恩用剑遥遥指住哥舒骨誓,“两国贸易自有法制规则,狼王殿下一再逾矩,真当我大魏无人吗?”
哥舒骨誓不爽地眯了眯眼睛,但没说话。
韩恩厉声道:“东西放下,然后赶紧滚回你的狼窝里去。”
“我要是不呢?”
韩恩微微侧身,左手一抬,那是个准备下令进攻的姿势。
“韩大人,本王费劲巴力地亲自来了,说两句话就想让我回去,你也配?”哥舒骨誓骤然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那声音锐利地仿佛要刺破暗色苍穹,“给我杀——!!!”
他变脸比翻书都快,硬生生从韩恩嘴里抢过了发令权,狼族兵一脚踹翻角落里的马车,从车底抽出百十把衬手兵器——那就是个伪装,哥舒骨誓早就知道会被拦截,他就是在等!
韩恩躲过几个狼族兵,身后的北境军立刻替他拦住了刀剑,他单枪匹马冲到哥舒骨誓面前,冲着那张贼笑的脸狠狠刺下。
“当——”哥舒骨誓双刀齐发,拦下他那一击,嘴角还能带着笑。
“韩大人,你说,我要是用你来威胁顾长思亲自来提人,他会不会给你这个面子呢?”
“我好赖不计也是北境都司指挥使,”韩恩讽刺地一笑,“狼王殿下口气别太大,小心熏着了自己。”
他顺势抽手,一记扫堂腿踢在哥舒骨誓下三路,哥舒骨誓再闪已经避不开,只好一步跳到步辇上,与他一对一拼杀起来。
兽皮被砍得七零八落,双方打得相当焦灼,正在进退维谷之际,韩恩耳尖一动,听到了马蹄点地的遥响。
“韩大人闪开!”
哥舒骨誓一刀贴着韩恩鼻尖劈下,韩恩当即听话后撤,贴地一滚,让出了空隙。
远远地疾驰而来两道影子,一黑一白,银甲戎装的那个人一手持长枪,一手扯缰绳,战马跑动间将他长枪的红缨扯起,像是一面飞扬的旗帜。
一名狼兵被北境士兵砍中腹部,顺着力道朝他那里跌了两步,还没等他自己把兵刃拔出,霍尘的右手松开缰绳,一把抓住了那不过转眼即逝的刀柄,顺着骏马飞驰的力道一带而出。
血色飞溅,掠过他的眼角,他视若无睹,调转刀头,对准哥舒骨誓的脑袋狠狠掷去!
“当啷”,哥舒骨誓挥刀拆掉飞刃,看见了霍尘面含微笑的那张脸。
“狼王殿下,久仰大名。”
哥舒骨誓骤然有些恍惚,霍尘那张脸模糊起来,和五年前嘉定关外的一道影子神奇地交叠在一处。
话音未落,一声战马嘶鸣划破长空,顾长思双腿夹紧马腹,手握双刀,长的那把破金刀所掠之处血色一片,他左手微微颤抖,那是看见哥舒骨誓后便抑制不住的杀意。
“王爷。”韩恩刚想说什么,一旁狼族兵陡然杀到,无法,韩恩只好先对付眼前麻烦,也分不出神去管什么礼仪尊卑。
顾长思和哥舒骨誓也分不出神。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空气都随着顾长思的入场变得烧灼起来,霍尘勒马停在他身边,看见哥舒骨誓那愈发凶狠的眼睛,歪了歪头。
“小王爷,你看那狼崽子是不是眼睛有病,我看他眼角快抽过去了。”霍尘冷冷一笑,“眼睛不好也能当大王吗?不会把整个狼族三十寨都带沟里吗?”
顾长思唇角抽了抽,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
“顾淮。”哥舒骨誓仿佛没听见那些讥讽,神经质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不久,几日前才见过,只可惜你跑得比较快。”顾长思讽刺道,“我以为你学乖了,终于明白,见到我最好还是跑这个道理了。”
“跑?我还没杀了你,我为什么要跑?”哥舒骨誓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你们大魏有句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永远忘不掉我父亲的惨死,我活着一日,就不会放过你。”
“那你尽管来试试。”
顾长思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那两把闻风丧胆的破金刀双双出鞘,哥舒骨誓闪避一滚,长刀将步辇一刀两断,没等哥舒骨誓稳住身形,短刀即刻杀到,离他喉头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哥舒骨誓手腕连忙一转,堪堪将顾长思逼退几步,挣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顾长思不会让他缓太久,一个刀花转过便抖落了所有的血珠,再度提刀刺了上去。
他攻势凶猛,哥舒骨誓闪躲不及只能硬接,短短片刻便已经过了几个杀招,看得人心惊肉跳,两个人从步辇打到地面又打上步辇,顾长思从碎裂的步辇上一跃而起,狠狠踩在哥舒骨誓用来防守的刀身上。
电光火石间,哥舒骨誓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意,他手腕一翻,刀身骤然变成刀刃,顾长思眸光一沉,长刀反方向戳在地面,硬生生将自己折了回去。
这一下用力过猛,落地还有长长的余力,他左手攥拳,抵在地面止住了滑出去的趋势。
那边厢,霍尘刚想去帮顾长思,就被韩恩一声喊回了神。
“霍侍卫!”韩恩面色带着一丝惊恐,他手中长剑抵着狼族兵手里的长刀,可多年的作战经验几乎是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后背的危机,一个狼族兵如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高高举着刀对准他的心口,要给他来个一刀穿心。
蓦地,就在狼族兵即将用刀尖刺入韩恩皮肤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先被什么捅穿了,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心口处冒出来,他颤颤巍巍地往下一看,一柄枪头正从他的胸前冒出了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