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村介子带那批彩塑和壁画回日本研究了,过去的半月,也没有日本兵再来找事?。
一切恢复如初,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李香庭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大雄宝殿,看那一整墙绝美的壁画自此消失,曾经一点点修复好?的边角、填上的缝隙被再次扒开……
光是幻想一番,他都觉得快要?窒息了。
三月中旬的一个深夜,外?面又?下起雪来。
李香庭噩梦惊醒,辗转难眠,披上棉衣出透透气。硕大的雪花纷落,早已立春,这?应该是寂州最后的一场雪了。
他踩到绵软的白雪上,仰面望雪雾良久,发上落了一层雪。
风一点也不凉,还带了点嫩草的芬芳。
李香庭目光平落,望向远处的殿宇,踟蹰片刻,还是决定进去走走。
深深的脚印径直通向大雄宝殿,落在一层层台阶上,不一会儿,又?被白雪覆盖。
他僵在佛侧,望着?一整片坑坑洼洼的墙,每一寸都是日寇血淋淋的罪证。
此行千里之?外?,不知它们还能否再回来。
李香庭静静伫立于空白的墙前许久,又?绕殿一圈,看了遍另外?几面墙上的壁画。
战争还未结束,日寇无耻,掠夺难止,那些愤懑与不甘早该消化,打起精神继续守护才是。道理都懂,可真正放下仇恨,做到心无旁骛,好?难。
李香庭仰望慈目的佛祖,彼时,好?像佛祖也在看着?自己。
他跪到蒲团上,正坐,看长烟缭绕,青灯古佛。
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
三月底,天暖许多,在刘爷爷和刘奶奶的指导下,寺里外?耕上田,种了些农作物。
可灯一快不行了。
日方主?动派医生过来帮他看看,被灯一拒绝,挡于门外?。
然日本人却不肯离去,美曰其名?在外?面待命,随时给?大师治疗。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在等灯一咽气,好?堂而皇之?接管寺庙。
进了四?月,春和景明,野花如星点缀漫山遍野。
又?到领研发经费的日子,李香庭去了趟寂州大学,回来路上买了些蔬菜和橘子。
远远就见刘奶奶站在寺院门口巴巴地望,见人回来,赶紧上前:“李先生,赶紧去灯一师父房里看看吧!他等你好?久了。”
李香庭顿感不妙,将篮子递给?她,慌忙去见灯一。
房门紧闭,屋内只?有他们两个。
灯一躺在床上,缓缓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