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逐渐适应了?冰凉的?湖水,便?不觉得那么刺痛了?。它好像渗入每一个毛孔,从外到?内,将他的?皮囊、肺腑、骨骼全化成了?柔软的?水,那些日复一日筑建起的?定力在面对?她时还是薄弱的?一触即溃。
李香庭什么话都没有说,忽然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顷刻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经文、佛祖、壁画、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陈今今搂住他,回?应这久别的?、迟来的?缠绵。
她拨开他的?短衫,脸颊蹭到?肩部微微凸起的?一块,睁眼?看去,才发?现是处刀疤,一阵酸楚瞬间涌上心头?,轻轻吻住这条疤痕。
水中的?身?体?轻飘飘的?,李香庭拦腰将人抱起,压至湖岸边,半边身?子仍浸在水中,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腰、背,穿过薄衫,落在肩上。
嘴唇在她的?耳后、颈边不停摩挲着,目光流转间,又看到?她后肩上那只绿色蝴蝶刺青,溺在了?水中。
李香庭忽然停住,扣住她落在自己腰上的?手,骤然起身?,淌水往湖中间去。
陈今今瘫在岸边,微张着嘴唇,迷离地望向仿佛近在咫尺的?夜幕,身?上还留着他的?余温,不一会,又被一阵又一阵卷过来的?微浪浸得冰冷。
她没有再质问?他、纠缠他,静静地半躺着,待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才起身?扣好半敞的?薄衫。
她看向泡在水中的?李香庭,将飘浮的?毛衣拾上,淡淡道:“回?去吧。”
李香庭垂首,紧闭双眼?,合掌静心:“今今,我会永生守护华恩寺,不能误你。”
陈今今游到?他身?后,知道他此刻不愿看自己,轻轻吻了?下?他的?后背:“那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静谧的?湖面没有一点生气,四下?里,只剩他一个。
李香庭睁开眼?,目光落在周身?黑漆漆的?湖水上,早在剃度之际,灯一师父就跟自己说过:出家,最难割舍的?不是钱财名利,而是情。人之心水本澄,既生爱欲,心中则变得浑浊,不得安静神通,而不能见道,就像用手去搅动澄净的?水,便?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
现下?,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
他抬起手,抚了?抚水面上破碎的?自己。
经文千遍,佛法驻心,修行舍心、定心、戒心……还是难以做到?真正舍爱,到?头?来,终是应了?她的?那句——六根未净。
……
李香庭走回?华恩寺,已近天明。
水中泡了?半夜,湿着衣服回?来,又受风寒,他发?起烧来,刚到?寺院便?倒下?了?。
吴硕把人扶回?房间,一路絮絮叨叨:“怎么搞成这样子,昨晚到?处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等李香庭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头?疼地厉害,问?吴硕:“陈今今呢?”
“她走了?。”
“回?军队了??”
“好像是,老杨说的?,我没撞见人。”吴硕又补充一句,“但是马还在后院拴着,说是留给寺里用,方?便?出行。”
“那她怎么走的??”
“就……两腿走。”
李香庭掀开被子要下?床。
吴硕拦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河下?离这四十多公里。”
“那你也不能这样去找她,她来来回?回?也好几趟了?,路熟,应该没事。”吴硕见他担心的?表情,“昨晚你跟她出去了??吵架了??”
李香庭不想回?答,干咳了?两声。
“先吃点东西?吧,我让刘奶奶煮了?点粥。”吴硕把他盖好,“你别乱动,等着,我马上就来。”他跑出去,不一会儿,端着粥回?来,却见床上空空,顿时垮了?肩,转身?看向外面,暗叹一声:“去吧,不去死不了?心。”他自己喝了?口粥,又自言自语地走回?厨房,“说不定去一趟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