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有一个时辰后,韦衡与右虞候军盯着的方向终于有了动静。许是害怕暴露了踪迹,一名斥候跑回了沟中。“都尉,来了!天太黑,看不清有多少人。”斥候径直向李行回报,丝毫没管就在一旁的韦衡,李行心中得意,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的说道:“统兵的是韦先生,不是我!”斥候这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但是语气仍旧是生硬的紧。好在韦衡并没有理会这些。斥候说话的功夫,原本静谧地沟渠之外,已经传来了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借着月光,韦衡看到了一个一晃而过的身影,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月光下依稀可见,除了并不明显的脚步声,就只有草木在风中摇摆的声音。韦成孝推脱自己年迈,眼神也远没有年轻时好使,因此派了两个小辈走在前面,自己则位于偷袭队伍的中央。虽然身处队伍中间,可韦成孝的一双眼睛丝毫没有停止打量四周环境。他非常清楚,这一路上,为了快,他带着人一路上毫不遮掩行踪,对于可能存在的唐军斥候来说,他的行为很容易就可以被唐军判断出来。在如此情况下,远处一切如常的唐军营寨就显得极为诡异。韦成孝正在仔细打量周围时,韦衡也静静地望着相距一两百步外的韦氏部曲。两方兵马都小心翼翼,一点都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以免被对手发现。不过韦氏部曲并不清楚唐军是否存在伏兵,而唐军则是屏气凝神静待韦氏部曲再靠近一些。眼看着韦氏部曲越来越近,韦衡与李行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咳咳!”突然,一阵咳嗽声让韦衡与李行一个激灵,这阵从身后传来的沉闷咳嗽声在静谧的夜晚极为明显。韦衡等人听到咳嗽声的时候,距离他们只有百步之遥的韦氏部曲也听到了这阵突兀的咳嗽声。韦成孝很快就判断出了咳嗽声响起的方向,他连忙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派几个人靠过去看看!”韦成孝招来几名伯长,用细微的声音说道。“其余人立刻整队,准备迎敌!”不多时,韦氏部曲的偷袭队伍中就分出了十几人悄悄摸了过去。韦衡此时已经来不及纠结是谁发出的咳嗽色声,他的神情变得严肃,左手也微微抬了起来。随着几名前来查看情况的韦氏部曲出现在他们面前,韦衡猛地一挥手,李行身后的鼓号手立刻敲响了铜钲。“当”清脆的铜钲声在夜空中回荡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突然点亮的火把。几名靠近到唐军三十几步的韦氏部曲看着突然亮起来的沟渠,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他们当即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伏兵!”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与铜钲地清脆响声交织,静谧的夜空被彻底打破。韦衡随着号令响起站起身,他大声对李行吼道:“我们已经暴露,要想争胜,就要一鼓作气冲上去搅乱他们,跟他们比狠!”韦衡深知自家部曲的实力,失去了突然性之后,他这四千人在夜战中能保证跟紧本部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要跟已经有了准备的韦氏部曲交战。此时,只有乱战才能将双方再次拉回到同样的水准。韦衡身先士卒,手中大斧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寒光凛凛。他快步上前,手起斧落了结面前几名靠近查看的韦氏部曲,也不管身后的唐军士卒有没有跟上自己,便继续朝着同样开始点燃火把的韦氏部曲冲了上去。李行只是愣神地工夫,再抬头发现韦衡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连忙让人鸣号进军,自己与那名跟着韦衡的校尉也抽出横刀,爬出沟渠追了上去。“狗日的,这厮跑得这么快!你可莫要死了。”没了队形制约,也没了旗号指引的唐军在号角声与铜钲声中纷纷从沟渠中爬出来向前冲锋。韦成孝看着仿佛从地里长出来的唐军,只是片刻他就借助火光看清了面前的情况,他对身旁的都伯大声吼道:“唐军队形不整,弓弩射住阵脚,跳荡兵准备上前!”韦氏部曲在号令声中变更队形,混乱的战场与晃眼的火把让他们没有往日那么迅速,但是相比对面没头没脑冲上来的唐军,他们仍旧保持着基本的队形。近百弓弩手迅速来到队列前方,他们搭上箭矢弩矢迅速后,也不管距离敌军多远,抬手就射出一轮箭雨。可没等他们第二次挽弓,一名身材魁梧,身着唐军扎甲的人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前。这突然闯进他们视线的人让最前方韦氏的几名伯长下意识以为唐军已经到了近前,连忙下令弓弩手后撤,将跳荡兵轮换到前方。可仓促之下队形变换并没有那么快。就在他们不断催促之时,那人已经来到了他们近前。甲胄上歪歪斜斜挂着几支箭矢的韦衡怒目圆睁,手中大斧在地上拖行,在靠近韦氏部曲的队列前时猛地扬起,大斧带着呼啸地风声径直砸在一名来不及后撤的韦氏弓手头上。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让那名弓手的脑袋在一瞬间就迸裂开来。大斧力道不减,径直劈下去,竟生生将人劈成了两截。鲜血洒在韦衡的甲胄上,原本漆黑的扎甲瞬间染上了一层红色,在火光下隐隐散发着红光,犹如杀神降世。韦衡的突然出现让韦氏的前方队列发生混乱,这恰好给了后方听着号令声冲锋的唐军士卒机会,就在韦衡已经手刃七八人时,李行与那名校尉也带着几十个跑得快得来到了韦氏阵前。李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向正在一众韦氏弓手中所向披靡的韦衡,不知为何脑袋里突然出现了那些社戏中杜撰的绝世猛将的身影。“快!与他汇合,一齐往里冲!”李行来不及多想,他大声招呼着身旁的三四十人向韦衡靠拢。:()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