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勉强逃出来的金军伤卒,第六团一个队的士卒用了足足一刻钟才彻底杀光,随后他们便匆忙跑向金军存放战马的营后。郑老狗此时已经骑上了战马,等到那个解决伤兵营的队到来后,他横刀向着东面一指,大声喊道:“冲!”郑老狗话音刚落,已经在营寨前的几十名魏军便齐齐策动战马,将本就不够牢固的营门与栅栏拉倒,随后连忙向两侧躲避,数千匹战马本就被营中大火惊吓而焦躁不安,如今终于有了逃生的地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互相推挤着冲了出去。当卑失列日沉浸在即将攻破土墙的兴奋中时,他身旁的一名百夫长突然回头惊恐地喊道:“将军!大营!大营走水了!”卑失列日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的心中犹如包裹在万古不化的寒冰之中,他猛地回头,大营的位置依然火光冲天,在高高飘起的浓烟中,他依稀看到自己大营中原本高高悬挂的金军认旗已经变成了一面写有“魏”字的军旗。卑失列日刚想拉过那名百夫长让他去后方查看,却突然感觉地面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抖动。这是上千匹战马跑动才会有的效果,卑失列日连忙抬头向大营方向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马群。战马们嘶鸣着,互相推挤着,在这处古道上不断奔跑,映入卑失列日眼中的,尽是黑压压的战马。因为宽度有限,战马在奔跑时不断向两侧展开,渐渐地,整个后方已经全是隆隆作响的马蹄声。“快,传令前方,暂缓攻击,躲开马群!”卑失列日一边大声对鼓号手大吼,一边调转马头,向着一侧开始奔跑。“呜!”突然传来的后退的号角声让已经取得了极大优势的金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缺口处依旧杀得难分难解的双方也同时听到了金军本阵传来的号角声,带领刀斧手的队正看到金军刀斧手明显愣了一下,立刻抓住机会猛地冲了上去。本来有一战之力的金军愣神的功夫被魏军一鼓作气彻底击溃,连带头冲锋的千夫长也被魏军队正一击上撩劈成了两段。听到后退号令的金军不解中回身看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后方全是正在奔跑的战马。看着近在咫尺的马群,金军终于慌了神,在土墙下挤在一起的金军为了尽快登上土墙队形早已混乱,只得各自向两侧逃窜。看到金军出现混乱的刘体仁虽然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但是因为视线受阻,只能暂时将缺口交给第五团的校尉,自己则快步跑上土墙,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战马,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金军溃了!”刘体仁大声喊着,一旁的士卒听到刘参军的声音,也纷纷附和,一时间,“金军溃了”的喊叫声传遍了整个战场。本就慌乱的金军突然听到土墙上的魏军高喊,顿时更加混乱。此时,马群已经冲到了墙下,片刻后,几千匹战马便撞在了土墙下金军队列中。中京北苑本就是定州难得的水草丰盛之地,作为阿史那突何入关后修建的供皇家渔猎的地方,为了可以继续保持草原人的习惯,整个北苑中有大量鹿、獐、兔、野鸡等飞禽走兽。除了草场,还有位于北苑正中心的湖泊,湖泊的旁边便是金国皇室的马场。北苑中除了渔猎,还有供给皇帝休养的行宫两处,另有专门校阅金国侍卫军的校场与校阅台。此时已是一日的下午时分,自清晨来到已经连续纵马驰骋一两个时辰的阿史那叶舍与阿史那巴牙正并肩牵着战马走在北苑的湖边,身后分别是天山军司的百十名直属阿史那巴牙的亲兵与阿史那叶舍的两百天子亲军。“巴牙,你我二人有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一起在草原上狩猎了吧!”阿史那叶舍头戴皮帽,一身黄色箭服,腰间是一柄刀柄镶着一颗夜明珠的纯金佩刀,他一边熟练地拍打着战马的脖子,一边对一旁的阿史那巴牙笑着说道,“记得上一次还是在赦勒草原上的时候,你我二人还十分亲密。”阿史那巴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原本还会与我一同在湖边饮马,在赦勒草原上纵情驰骋,我还记得兄长那时英姿勃发的样子,手中角弓每次弓弦响动,必然会有走兽倒下。”阿史那叶舍微微挑眉,瞅着阿史那巴牙说道:“不知现在为兄比之从前如何?”阿史那巴牙左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草原礼说道:“陛下自从荣登大宝,便愈发有真龙之相,更胜从前多矣。”阿史那叶舍对阿史那巴牙对自己行草原礼节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他缓了缓说道:“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阿史那巴牙笑了笑说道:“这当然是弟弟的真实想法。”阿史那叶舍原本和煦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的脸。“那你能告诉为兄,你为何迟迟不班师回天山军司,而是每日与一些枢密院、中书省、各部官员、各州军司都统往来这么密切吗?”阿史那巴牙听到阿史那叶舍的话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说道:“陛下明鉴,那些老臣都是从小看着弟弟长大的,算得上我们阿史那家的叔伯,我与他们来往密切也全是挂念他们的身体。”阿史那叶舍冷冷地说道:“你倒是心善,挂念着这些老臣,可你知道你天山军司最近发生了何事吗?”阿史那巴牙一愣,还不等他说话,阿史那叶舍突然向后一伸手,一名跟随他的内侍将一封奏折恭敬地递了上来。阿史那叶舍接过奏折扔到阿史那巴牙怀里,随后便负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再说话。阿史那巴牙打开奏折一看,额头顿时冒出了汗水。“陛下恕罪,弟弟真的不清楚魏人突袭了赦勒草原。”:()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