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卫律大惊,他仔细打量着卫风的神情,卫风虽然说得很轻松,却没有什么说笑的感觉,他的那副不耐烦的神情让卫律觉得,如果单于不拿钱来赎,他有可能真把那上千的贵人全给当羊宰了。他一时觉得喘不过气来,眼角禁不住的抽搐着,想了片刻,才强作镇静的说道:“将军,这些贵人的亲人,可有不少都手里握着人马,你把他们全杀了,恐怕匈奴人想投降也不会向将军投降了。将军就不怕逼急了他们,跟将军玩命吗?再者说了,你们汉人以和为贵,将军如果这么好杀,将来回到朝中,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吧?”卫风打量了卫律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他大步走到卫律面前,很随意的拍了拍卫律的肩膀,赞了一声:“丁零王,要说还是你这种在我汉朝呆过的人明白事理。不瞒你说啊,长安城现在热闹得很,全国的儒生、贤良、文学都聚到长安了,在石渠阁议政呢。这些人真的很烦啊,天天在陛下面前说我穷兵黩武,浪费国家钱财,好杀成性。丁零王,你说这些人要不要脸,他们不敢说陛下,就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再说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这才杀了几个人,怎么能叫好杀成性呢,我算了一下啊,从我到北疆来,我才杀了五万多人啊,五万多人多吗?不多啊,丁零王你知道不知道,左校王李陵、左贤王昆莫和乌桓王白鹿在乌桓山大战,一仗双方死伤就过五万人啊。”卫风象是找到了知音似的,拉着卫律大叹苦经,好象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却把卫律听得心惊肉跳。左贤王昆莫和左校王李陵与乌桓人大战的消息,他只在达林和铁托那里零星听到一点,具体战况他并不清楚,现在听卫风说他们大战,一仗就死伤五万,不禁大惊失色。他不太敢相信卫风的话,哪知道卫风越说越来劲,居然从案上找出刚刚送到的军报递给卫律看:“丁零王你看,上个月,左贤王昆莫与乌桓王白鹿在乌桓山相遇,昆莫四万人,白鹿六万人,昆莫没敢打,后路二百里,等到左校王李陵带着两万大军赶到,双方各有六万人,这才开始较量……”卫律越看越心惊,一把从卫风手上抢过战报急急忙忙的看了起来。大战的情况上面写得很清楚,双方各有六万人,乌桓人有地利,有汉军提供的装备,白鹿打得也很谨慎,李陵虽然骁勇善战,诡计百出,但是白鹿六万人牢牢的抱成一团,坚决不分兵,李陵虽然抓到了几次战机,却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反倒是昆莫打急了眼,最后沉不住气,被白鹿抓住机会团团围住,李陵被逼无奈,只得摆开战阵和白鹿死磕,双方于十天前在乌桓山决战,十几万大军展开厮杀,连着打了三天,结果还是打了个平手,乌桓人战死三万,匈奴联军战死两万多,看起来匈奴人占了便宜,但是乌桓人虽然战死三万,由汉军提供装配的三万铁骑损失却不过万余,匈奴人战死的两万多里面,却有一万多是匈奴人,联军死伤只有万余。匈奴人实力大减,联军军心开始动摇,扶余、鲜卑、肃慎都不愿意再给匈奴人卖命,与匈奴人保持了距离,结果失去了李陵的指挥之后,他们被白鹿抓住了机会,连连击破,损失惨重,等他们醒悟过来,重新归到李陵的指挥之下时,总兵力已经降到了三万人以下,六七万联军损失过半,而乌桓人的手里还握着三万多装备到了牙齿的铁骑,汉人的粮草源源不断的送往乌桓山,更让人觉得心寒的是,幽、并边军正虎视眈眈、枕戈待旦。卫律看得冷汗长流,他恍惚有些明白卫风的用意了。他下意识的相信了卫风的话,卫风把这些文件给他看,并不是什么诡计,而是是向他炫耀实力,乌桓人也好,匈奴人也好,都被他耍了,这一战过后,不管是乌桓人白鹿还是匈奴人昆莫都大伤元气,再也没有实力和汉人讨价还价了。“丁零王……丁零王……”卫风见卫律一句话也不说直呆,推了他几下。卫律一惊,摇了摇有些昏胀的脑袋,总算回过神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卫风的笑脸,一阵阵的胆寒,这个年轻人手段太狡猾了,他装备了三万乌桓人,看起来是吃了亏,却反过来把乌桓人当成了恶狗,替他狠狠的咬了匈奴人一口,把匈奴人咬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将军好手段。”卫律心悦诚服的拱了拱手。卫风盯着卫律的眼睛,好半天才露出一丝笑容:“还是丁零王聪明,这么快就知道本将军的用意了,不过,太迟了。匈奴人的左臂,已经断了,至于右臂……想必丁零王也不会一无所知吧?”卫律苦笑了一声,抬起手臂擦了擦汗,点点头:“我也知道一些,右贤王、右谷蠡王正和乌孙人、车师人、楼兰人大战,损失也不少。”“哈哈哈……”卫风仰天大笑:“丁零王只知道和右贤王、右谷蠡王大战的是乌孙人,车师人、楼兰人,却不知道指挥这些人的全是我汉朝派出去的将领吧?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在乌孙指挥大军的,是天子使者傅介子、护乌孙校尉常惠,在居延指挥楼兰、车师大军的,是轮台校尉赖丹、军司马郑众、任朝,还有护羌校尉赵充国,三月以来,大小一十三战,击杀右贤王、右谷蠡部落共两万八千多人,俘获牛羊百万头,挺进匈奴领地三千余里,你们匈奴人的右臂……也断了。”卫律冷汗涔涔,呆若木鸡。“只有我这个将军最懒啊,不想追到北海去和单于拼命。偏偏那些儒生不长眼睛,反说我好杀,真正是天理良心,我好杀吗?我觉得我已经是仁义至尽了啊?”卫风摊开双手,一副委屈透顶的模样。卫律哭笑不得,他看着神色轻松的卫风,心悸不已。卫风当然不是偷懒,他在卫氏城没有闲着,他在等左右两路人马斩断匈奴人的左右臂之后,再与单于决战。到了那个时间,单于还有地方可逃吗?“好了,情况我也和你都说了,你回去告诉单于,要是想打,就在你们粮草断绝之前打,要不然军心恐怕不稳,又要搞出未战先逃的丢人把戏来。要逃,就趁着天气还不错,赶紧逃吧。将军我这两天忙着修城,修好了城,才会去追他。”卫风忽然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卫律:“丁零王,你看我这卫氏城修得怎么样?比你们王庭还坚固吧?”卫律无言以对,过了好半天,他才说了一句话:“将军,你当真要单于向你投降吗?”“那还用说?”卫风一瞪眼睛,“他不想投降,我就杀了他。反正想当匈奴单于的人多的是,这么多贵人,我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可以当单于。对了,大阏氏不是一直想让他儿子桑昆当单于吗,我看那就是个不错的人选。还有那个昆莫,现在已经被白鹿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相信只要向他示意一下,他会很乐意当这个单于的。”正文吃不饱的大阏氏卫律没敢多说,虽然他知道卫风这是??裸的威胁,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卫风的实然进兵,匈奴人已经陷入了困境,五月的龙城大会被他给搅了,七月的蹀林大会看来也悬了,如果卫风真的占着单于庭不久,恐怕明年正月的集会也将成为一个笑柄??单于庭都被人占了,匈奴人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光了。眼下左翼右翼都因为汉人的诡计而奄奄一息,匈奴的存亡,就取决于单于的最后决定。他不敢耽搁,急着要赶回去见单于商量对策,走之前他提出要见大阏氏一面。卫风脸上露出了一副我很理解的笑容,其中暧昧的意思让卫律无地自容。大阏氏一看到卫律,就象失散了很久的家人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团聚,平时的精明和机智全不见了,拉着卫律的手臂号陶大哭,她的儿子桑昆拉着她的衣摆,也在一旁紧张的抹眼泪,看起来极是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