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紧,手一按案面,就要纵身出去相救。身子刚要起动,却又硬生生的刹住了身形。他看到墨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双手反握住了铁柱的手臂,两条腿象蛇一样缠在了铁柱的脖子上,借着铁柱自己下砸的力量,猛的一扯。铁柱站定不稳的向前冲去,手也自然的松开了墨风。墨风张开双臂,象一只大鸟一样跃过铁柱头顶,脚趁势在铁柱的脖子上踹了一下,铁柱收不住脚步,直向昆莫扑去,他的冲力大得惊人,顿时将昆莫连人带案撞翻在地,肉汁、酒水洒了昆莫一头一脸,更惨的是,昆莫被铁柱庞大的身躯压在下面,??骨差点被他压断,疼得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大王??”侍卫们大惊,连忙上前拉起铁柱。铁柱手忙脚乱的从昆莫身上爬起来,看着几乎翻了白眼的昆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霍的转过身来,目露凶光的看向悠闲自得的墨风。正文何去何从“啊??”恼羞成怒的铁柱狂啸一声,伸手去夺旁边侍卫手中的长刀,那个侍卫大惊,紧紧的握住刀鞘不松手,铁柱一下子没抽动,勃然大怒,右手抓住刀柄,左手一拳击在那个侍卫的??口。这看似随意的一拳将那个体格健壮的侍卫击得倒飞而起,张开喷出一道血箭,腾空飞出去四五步远,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头一歪,竟是死了。铁柱根本没有看他,抢上几步,挥起手中的长刀迎头砸下。虽然他的刀鞘都没有除去,但是带起的风声让每一个人都相信,墨风要是被他砸实,绝无存活的可能。李维惊叫了一声,举步冲过去拦在狂的铁柱面前,铁柱根本无视他的存在,直接撞了过去。李维顿时觉得象是被狂奔的野牛撞了一般,立足不稳,连退几步,墨风飞身迎上,一掌击在李维的左肩,将他推到一旁,身子一矮,从铁柱的腋下一冲而过,反身跃起,一掌狠狠的劈在铁柱的后脖颈上。铁柱全力向前冲出两步,猛然停住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片刻,忽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硕大的头颅软软的垂了一下,竟象是睡着了一般,然后缓缓的栽倒在地。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刚被侍卫扶起来的昆莫瞪大了眼睛,他看看铁柱,又看看墨风。墨风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歉意的说道:“大王,真是不好意思,墨风生怕大王的勇士伤及无辜,一时失手击毙了他,还请大王恕罪。”“击杀?”昆莫象白痴一样的打量着墨风,他一时有些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原本一直担心的是铁柱击杀了墨风,怕卫风恼羞成怒,没想到铁柱却比这个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强壮的汉人给击杀了。这……这算怎么回事?卫风心里乐开了花,墨风这个墨家的钜子果然不可貌相,居然不可思议的轻松击败了那个巨人一般的蛮牛。他两世为人,自己又是个高手,居然也没看出来墨风究竟用的什么武技。不过现在他顾不得关心这个,他站起身来,佯怒的瞪了墨风一眼,斥道:“你如何这般不知轻重,居然击杀了大王的勇士,虽然本将军和大王说了是武比,可是这毕竟不是两军阵前,分了胜负就行了,何苦取人性命,看来你的武技还是没有做到收自如的境界,退下去,好好反思一下。”墨风一听,强忍着笑,低着头退到卫风身后。李维的嘴角带着血迹,他被狂怒的铁柱那一下撞得不轻。墨风搭上了他的脉门,静了片刻,拍拍他的肩膀感激说道:“亏得你身体结实,受伤不重,将养两日也就好了。多谢老兄,要不是你挡一下,我还真反应不过来。”李维惭愧的笑了,墨风是替他解围的,他看着墨风有危险,自然要上前帮忙,只是没想到那个匈奴人如此悍勇,一下子就将他撞伤了,人外有人,山外有人,此言不虚啊。他微微一笑:“自家兄弟,理当如此,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嗯。”墨风一笑,又看了一眼关切的看着他和李维的银鹰,互相点了点头,一齐看向卫风。昆莫被卫风一提醒,十分尴尬,本想捞回点面子的,结果不仅丢了更大的面子,还损失了一个难得的勇士,他又是惭愧又是懊恼,只得讪讪的说道:“将军何必责罚他,我们说好是武比的,生死有命,全是铁柱自己不知进退,怪不得将军的人。”“大王豁达。”卫风顺手送过去一顶高帽子,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大王,墨风虽然侥幸取胜,但贵族的勇士确实武技惊人,本将军也是大开眼界,来,满饮此杯!”昆莫听了,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他也站起身来,高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一把酒水淋漓的胡子,哈哈大笑。大帐里的气氛随着他俩的笑声,渐渐的轻松起来,重新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场面。铁柱死了,昆莫再也不敢武比,索性改为文比,大家轮流派人下场,不过大部分都是表演性质的了。卫风有意放水,示意王汉、秦子林等人手下留情,让昆莫赢了几局,把昆莫乐得眉开眼笑。他当然看得出来卫风的人有意相让,对卫风给他面子十分感激。酒到子夜,尽欢而散,卫风带着人扬长而去。“卫将军少年英雄,又是难得的豪爽,真是个好汉子。”喝得半醉的昆莫送走了卫风,意犹未尽的对李陵说:“可惜他是大汉人,要不然,我真想和他做个朋友。”李陵默声不答,昆莫没有听到回音,转脸有些奇怪的看着李陵:“左校王,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一直没有说话。”他想了想,若有所悟:“左校王,是不是……”“大王。”李陵欠了欠身子,“李陵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告退,早点休息,还请大王准许。”“唉??”昆莫想到了李陵尴尬的身份,有些怏怏不乐,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左校王既然累了,那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和汉人谈判呢,你能去吗?”李陵苦笑了一声,他是昆莫最信得过的人,他如果不去参加谈判,昆莫根本无从谈起。昆莫自己也明知这个事情,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担心却不好直说而已。“大王放心,我一定会去的。”“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昆莫松了一口气。“谢大王。”李陵转身离开,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他的脑海里全是刚才酒席上的情景,他虽然从头到尾没有和卫风他们说过一句话,可是他却一直在打量卫风。他在大汉的时候就见过卫风,那时候卫风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十分顽劣,再说卫青死后,卫家已经败落了,李广利正如日中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卫风能走到今天那一步。他开始以为卫风能得宠,终究还是因为他的母亲是长公主,是天子的亲姊姊,说到底还是个外戚,所以李禹来劝降的时候,他从心底里看不起卫风,也不想接受卫风施舍的恩惠,拒绝了李禹。去年他和昆莫带着三万大军直扑定襄、云中,他因为不愿和汉军面对面厮杀,同时也觉得卫风年纪轻轻,未必有什么能耐,任昆莫足以应付,所以自己驻在边境,由昆莫自己入袭,没想到卫风根本不在边境防守,他带着骑兵袭击了铁托的大营,一下子让他们陷入了困境,然后又迅的奔袭西线的右贤王部。当时李陵一方面觉得如释重负,昆莫不能去骚扰大汉的边境了,他也不用和汉军对阵了,另一方面又对卫风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他飘忽不定的战法让他想起了那个天纵其才的骠骑将军。大汉能有这样的将军出征,总比用李广利那个庸将多了几分胜算。他为大汉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些不服气。他带兵这么多年,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可以说都有独到的心得,没想到却在一个初经战阵的年轻人面前栽了大跟头,一直比较自负的心理受到了强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