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玄操被他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卫风杀气腾腾的双眼,他忽然间有些后悔,他是亲眼看到卫风发狂的时候将江安一撕两半的,他可不想被卫风莫名其妙的勒断脖颈。“公子放手,公子……”李维也慌了,连忙过来掰卫风的手,卫风的手如铁钳一般有力,李维和司马玄操两个人用尽了全力也掰不开。没多长时间,司马玄操的脸就逼得通红,眼珠都快凸了出来。“快说,我阿母怎么了?”卫风嘶声大吼。“公子。”李维也急了,放开手,直起身大吼:“家里的人都散了,田默那些混蛋都走了,长公主为了给你求情,在建章宫外面跪了三天三夜,用她的封邑换到了陛下赦免你的恩旨,我们是来接你出去的。可是没想到你却是这个样子,一心只想着死,根本没有想过长公主。”李维气愤不已,他大声指责着卫风,这些天来所有的压力和委屈都变成了泪水,夺眶而出。“阿母……”卫风松开了司马玄操,无力的靠着墙,早已干涸的眼泪突然间肆意横流。司马玄操大口大口的喘了半天气,总算缓了过来,他结结巴巴的说:“李维和卫绯儿……陪着长公主……在建章宫外面……跪了三天三夜。长公主现在身体很……虚弱,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公子,你还是快跟我们……出去吧。”卫风忽然惊醒过来,他爬到卫的面前,“通通通”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冲出了敝开的牢门,李维和司马玄操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没想到卫风坐了这么多天大牢,滴水未尽,居然还能健步如飞。他们顾不得多想,起身跟了出去。司马玄操赶着去办相关手续,李维跟在外面紧追,刚出了门,就看到李越正在手忙脚乱的套着马车。李维四处看不到卫风的影子,连忙问李越:“公子呢?”“公子象疯了一样抢一匹马就跑了。”李越苦笑着指了指前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你们快上车,我们也赶回去。”正文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公主静静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两颊潮红,嘴里喃喃自语着听不清的话。一脸疲惫的卫绯儿陪在一旁,不时的捂着嘴咳嗽两声,她和李维一起陪着长公主在建章宫外面跪了三天三夜,和长公主一样染上了风寒,只是因为年轻,比奄奄一息的长公主略好一些,勉强还能撑得住。“风儿……”长公主梦呓一般的轻声叫着。“公主,咳咳,公主,公子马上就能回来了。”卫绯儿看着长公主忽然睁开的双眼,强笑着安慰道。她抚了一下长公主的额头,惊奇的发现,长公主滚烫的额头变得凉了一些。“不,绯儿,我的风儿……咳咳咳……”长公主忽然支撑起身子,一只手伸向门外,她想说些什么,却被猛烈的咳嗽呛得说不出来,直到咳得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才喘息着说:“风儿回来了,我的风儿……回来了。”“是,是,长公主,公子回来了。”卫绯儿强忍着泪,连声对长公主说。一旁的马氏也跟着站起身来:“阿母,你休息一会儿,我去门口迎一下。”“快,快,我的风儿回来了。”长公主死死的盯着门口,目光灼灼有神。卫绯儿有些诧异的看了门口一眼,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她回过头想把长公主摁回被子里,可是长公主犟着身子,不肯躺回去,卫绯儿正要开口劝,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声:“阿母——”穿着色囚衣,脖子上还戴着铁的卫风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卫绯儿大喜,松开手直起身来:“公子,你可回来了……”话还没说完,卫风就把她拨到一边,一下子扑到榻前,紧张的拉着长公主伸出的手,贴在冰冷的脸颊上,未语泪先流:“阿母,我……我……我回来了。”“风儿,我的风儿回来了。”长公主两眼放光,哆哆嗦嗦地伸出另一只手,颤抖的抚摸着卫风凌乱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风儿,你受苦了……”“不——”卫风痛苦地摇着头,长公主滚烫的掌心和虚弱的眼神,无力地声音,无不显示着过去三天对她年迈的身体造成的伤害,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不仅没能救回公孙三娘,反而连累了母亲,丢掉了封邑还是小事,这个天气在建章宫外面跪三天三夜,就算是个年轻人也撑不住,对长公主这个年过七旬、一直养尊处优的老人来说,更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阿母。是我地错。都是我地错——”卫风紧紧地握住长公主地手。伏在榻边涕泪横流。“风儿……”长公主用尽浑身地力气。将卫风地头抬起来。盯着他红肿地双眼。象风箱一样地喘息着:“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把眼泪擦了。我地儿子。不能象个女人一样。”“阿母——”卫风连连摇头。无言以对。长公主地脸色冷了下来。忽然抽出手。劈手就是一个耳光。响亮地耳光打在卫风脸上。惊呆了所有地人。卫绯儿和随后追进来地马氏吃惊地看着满面煞气地长公主。卫风更是惊呆了。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阿母地耳光。甚至从来没有听到阿母对他吼过。这突如其来地一下立刻把他打懵了。脸上很快浮起了一个红红地掌印。“记住。我地儿子。是顶天立地地汉子。不能象个女人一样哭泣。”长公主几乎咆哮起来。她地嘴唇哆嗦着。圆睁怒目。凶神恶煞一般地看着卫风。卫风怔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抬起袖子狠狠地擦去了泪水。“这才象我地儿。”长公主地面色缓和了些。她伸过手来。摸着卫风被一耳光打得通红地脸。鼻息粗重:“风儿。三娘死了。阿母也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哭是没有用地。哭。只会让人看不起你!你阿翁当年在侯府。吃过那么多苦。就从来没有哭过。”“阿母。我记住了。”卫风重重地点头。随即闭口不言。紧张地看着长公主抽动地鼻翼。他有种不祥地预感。阿母地生命力正在急剧地流失。他知道长公主有话要对他说。不敢插嘴。生怕漏过一言半语。“你们……出去。”长公主对卫绯儿和泪流满面的马氏挥了挥手,不容抗拒。卫绯儿拉着马氏出去了,马氏刚才从李维的口中得知,卫伉已经在狱中自身亡,在长公主面前她不敢放声痛哭,出了房门,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痛,蹲在阶下无声的抽泣起来。“风儿,爵位丢了,可以再挣,官位没了,还有机会,只有命,只有一次。”长公主撑起身子,极力的想坐起来。卫风连忙上前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你兄长卫伉一定了,卫登和卫不疑不过是中下之才,不足以论。”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说两句话要喘半天:“你阿翁……走的时候……说过,能兴卫家的……只有你,能灭卫家的……也是你。风儿……”长公主勉力的昂起头来,紧盯着卫风的眼睛:“你听我一句话。”“阿母,你说。”卫风咬着牙,极力的忍住眼眶里的眼泪。“你……不能让你阿翁蒙……羞!”长公主一字一顿的说,她紧紧的抓住卫风的手,胸口猛烈的起伏着:“你……要重……兴卫……家!”“阿母?”卫风有些不解的看着长公主。“答应我。”长公主企求的看着卫风,眼神中有一抹不舍:“因为,我答应……过你阿翁。不管你……是不是霍,你……都是我的……儿子,答应我。”“我……”卫风犹豫了一下,他有些糊涂,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我是卫风,还是霍?现在一切都已经失去,三娘走了,阿母也要走了,天子的宠信早已烟消云散,卫家眼看着就有灭门之祸,我还能振兴卫家吗?他一点把握也没有,面对着长公主炽热的眼神,他一时不敢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