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宁最初也不是自愿跟着他的,她怕被他修理,怕手上再脱皮。跟着他是外婆交给的任务。
外婆说霍涔离开家不容易,不理人是因为害怕。可是霍涔不识好人心,有一天把她推到墙上,冷着眼问他是不是在监视他。
“我……我是怕你害怕。”
“怕我害怕?还是怕我偷跑回去?”他稚嫩的脸上露出鄙夷,揪住她的衣领,“你跟他们说,我才不会回去!”
许听宁不知道他们指谁,回家后原原本本把这些话告诉了外婆。外婆叹老气,后来不让许听宁跟他一起上下学了,改给他带吃的到学校。
刚开始只带午餐那一顿,许听宁一放学就跑回家,吃完了再捎一份到学校,因为霍涔中午不回家,吃饭只能在食堂解决。
这点许听宁有发言权,食堂的饭怎么能跟她外婆做的比。
霍涔却不领情,等她走后,他就把那些饭全都倒掉。
许听宁有天刚送完饭,发现少带了一份银耳粥,又跑回家去取,她折回来时,刚好撞见霍涔正把饭菜往教学楼后的垃圾桶里倒。
难怪她一直没发现,也难怪最近学校的那只野猫,愈发膘肥体胖、油光水滑!
许听宁冲上前,让他赔外婆的饭,却被他一手挥开,摔倒在地上,然后又听见他说:“这不是你们一厢情愿送的吗,凭什么让我赔?”
“因为外婆每天一大早去菜市场,就为了挑最新鲜的菜,辛辛苦苦做的饭,只有吃了才不是浪费……”她呜呜地哭,越哭越厉害。
“你起来。”霍涔皱着眉,“你先起来。”
“起不来,腿疼死了。”
霍涔绷着脸,默了几秒上前,想把她拉起来。
许听宁尖叫:“轻点!我手疼!”
往日白净的手指按在地上,又红又肿,像灰扑扑的火腿肠。
“我可没动你的手。”霍涔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是粥烫的,外婆说凉了不好喝,我抱着一路跑过来找你的!”许听宁看着一边摔落的饭盒,盒子倒是结实,摔凹了一个坑,粥都没洒出一滴。她戳戳坑,更加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那天后来,霍涔把她扶到了医务室,再后来,她翘着涂了褐色药膏手指,坐在篮球架下,看着他把银耳粥一勺勺地喝完。
她问:“我外婆做得好喝吗?”
“太甜了。”
“哦,糖是我放的。”
“……”
那几年时光缓慢,好像青春都被拉长了。
车已经开出了巷子,许听宁依旧在发呆,霍涔喊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什么?”
“要去买衣服吗?我有半个小时陪你。”
二中的附近有条商业街,小时候许听宁最爱和几个女生去那逛,买些皮筋、钥匙扣的小东西。
许听宁莫名其妙地侧过头。
他淡声:“买你喜欢的衣服,什么样我也都没意见。”
许听宁扯嘴角,怀疑他是不是没陪女人买过衣服。
“半小时你可能连停车都不够。”
霍涔手在方向盘上叩了几下,侧侧下巴:“帮我拿手机,给我助理拨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