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稀松平常,像是单纯在打招呼。没等他说下去,元神强打着精神蹭了蹭他的虎口。银蓝色的流光涌动,指了指冰棺的方向。脆弱的灵力撞向棺盖,虽然只是无用功,可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替自己做出了选择。问泽遗宁愿痛苦地活下去,也不想躺在棺内作茧自缚。“好。”兰山远将它收拢,重新放回心口处。随后,白衣修士径直跪在盛开的曼殊沙华之中,缓缓闭上眼。“你不会有事。”他声音虔诚又温柔,再睁眼时,浅色的瞳内涌过流光。木灵力围绕在他周身,鲜红的血液从未愈合的伤口之中涌出,落在冰棺之上。兰山远以血为墨,飞快地将其书写成诡异的符文。一笔一划,又快又谨慎,没有半点迟疑。猩红的血液变成流动着的墨色,符文肆意涌起,钻入问泽遗的身体。灵力搅得花海翻起红浪,魇蝶躲在花丛之中。只是转瞬之间,问泽遗身上冥顽不灵的魔气被压制,魔纹也不再是殷红色。使用灵力过度,兰山远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他怀里的元神察觉到不对,却也只能着急地咕踊。兰山远安抚着元神,嘴唇翕动,声音低到不远处的讼夜都听不清。隔着冰棺,他描摹着银发青年的面容,指尖渗出鲜血。问泽遗双目紧闭,因为身上魔气消散些,嘴角似乎隐约带了笑意。也可能只是神经紧绷下的错觉。棺上血迹消退,风声渐息,周遭再度恢复平静。一旁的讼夜睁大了眼。这几年颠覆他认知的不光有问泽遗,还有兰山远。魔族都不敢用的凶咒,兰山远使得倒是轻巧。要是让其他正道修士知道光风霁月的兰宗主背地里凶咒信手掂来,怕是大跌眼镜。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人族也能这么疯?“这是缠命之术。”“宗主把自己和他的命数绑在一起,他同意吗?”许久,讼夜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不属于自己。他流连花丛,单纯欣赏长得好看的男子,从不觉得谁值得他付出太多代价。所以他哪怕曾经对问泽遗有好感,也能很快抽身出来。他无法理解兰山远的做法。缠命之术是禁咒,整个修真界会用的人屈指可数。它能强行绑住两人的命数,迫使两人共荣辱。兰山远用了凶咒把两人的命数绑死,的确能用自己强盛的灵力吊住问泽遗的命,让问泽遗稍微好过些。可凶咒之所以叫凶咒,就是因为其一旦使用,就无法回头。这意味着问泽遗不飞升,兰山远也飞升不了。且问泽遗的身体若是继续羸弱下去,兰山远的修为也会受到侵蚀。兰山远这是在断自己的后路。而问泽遗因为被封住关窍带来的孱弱身体,并不会因为缠命的术法好转太多。付出极大的代价,兰山远能换来的,仅仅是让问泽遗更安稳地活下去。当然,若是哪日问泽遗洗去魔性重回化神,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两人自然顶峰携手而行。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这般重的魔性,他都不知如何化解。“他不必知道。”术法已成,兰山远收回手淡淡看向讼夜:“请魔尊同他保密。”讼夜艰难道:“好。”要是平时兰山远这般做,问泽遗肯定会拼死反抗。可现在问泽遗昏死着,眼瞧着术法都成了,再多嘴还惹得他俩生嫌隙。
“还需要先封住他的关窍,再聚拢副宗主的魂魄,将他从结界内唤醒。”讼夜迟疑:“是我来封住他关窍,还是宗主亲自来做。”问泽遗身体不好,兰山远比他还要上心。他身上每处经脉和关窍,都是兰山远在小心护着,现在让兰山远把它们重新封上,让他亲手把问泽遗变成废人,讼夜都觉得是过于残忍。“我来即可。”兰山远语调如常,眼神没舍得从问泽遗身上挪开太久。“行。”讼夜如释重负,“那封窍和引魂,就都交给兰宗主了。”“他的魂魄如今涣散,心智也未必稳定,需要加倍小心牵引。”兰山远轻轻颔首:“多谢魔尊殿下。”“客气了。”看着花海中站着的白衣修士,讼夜揉了揉额头。问泽遗倒真是命苦,还好遇着个愿意陪他命苦的,到也不算倒霉个彻底。幸亏兰山远虽然情绪异常,却还能冷静行事。好困。雨下得混混沌沌,男孩坐在屋檐下,眼皮越来越沉。原本还带着淡粉色的嘴唇变白,被他紧紧抿住。“喵!!!”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一旁的纸箱,里头的黑猫突然炸了毛。它狠狠挠向问泽遗白皙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三道不深的红痕。“啊!”男孩没太多心思,痛得清醒过来,疼得微微皱眉。“为什么咬我?”问泽遗有些气,沉下脸盯着黑猫。之前不是已经不咬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咪。”黑猫耷拉着脑袋,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讨好地要舔他的伤口。“再这样,我下次不喂你了。”问泽遗负气地背过身,从兜里翻出来个创可贴,却完全遮不住长长的抓痕。雨大得出乎他预料,他又等了会,终于打算克服寄人篱下的局促,想办法求助那几个半熟不熟的长辈。可他仔细一想,原本记性很好的头脑,眼下一个联系方式都不记得。刚才还记得舅舅的脸,现在连舅舅的脸也忘了。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不知何时消失,彻底失了联系的方式。问泽遗茫然地看向天空。好像有谁给过他灵符,说过只要他找他,一定会出现。可他记不清了。对,灵符。他翻遍全身上下,哪有什么灵符的踪迹。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各个面容模糊。可要是再淋雨,今晚肯定会发烧。问泽遗忍住冷意脱下外套,想要蒙在头上抱着猫离开。可就算出去,他能去哪呢?神魂涣散之下,本身就差的方向感变得更差。城市开始变得扭曲,远处沉沉的雾冒出黑气,像是要把人吞噬。他掐着自己的手腕,极力稳住思绪。红绿灯再次转换,问泽遗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屋檐下待了多久。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随时要把他吞噬。模糊的人群之中,出现一道清晰的身影。身形颀长的青年一身黑衣,奇特装扮在人流之中格外惹眼————他打着顶黑伞,手中提着一盏奇怪的灯。灯是古代的款式,上面镶嵌的不知是什么石头,可看起来价格不菲。像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