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贯忠见好就收,果断撤退,这一战,朝廷军队是大挫锐气,伤亡近八千人,损失牛羊战马近万,御前骨朵子直教头郝鉴战死,副统领秦致被敌人生俘,贺瑰临阵脱逃被秦致当场格杀,再加上之前被萧圣衣打伤的御前银枪班教头王岩保,简直是损失惨重。
徐徽言气得要死,只得重整兵马稍稍后退,在西边数里的地方重新安营,当时天色已晚,有部下建议不如暂且回兵十里之外驻扎,修正兵马来日再战。
但是徐徽言是咽不下这口气,精锐尽出,狗屁便宜没占反而被打了个屁滚尿流,传出去那都算是够丢人的了。
虽然王焕和徐宁都主张后撤,但是徐徽言不同意,他们两个想要后撤的原因也很简单,现在敌军把住永济渠运河,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渡河都很容易遭到敌军半渡而击,不如主动后撤,放敌人来追,在平原地形上发挥骑兵优势。
但是,让徐徽言不撤退的,是监军太监阎宝。
宋代继承了唐末五代“以内职典禁兵”的制度,军队中的宦官大多不是监军,而是正式的统兵官。
这里举一个例子,宋神宗时,王韶率军西征青唐吐蕃。这支西征军的统帅王韶自己就不是武将,而是科举文官,而这支由文官统帅的西征军中,至少有李宪、王中正两名大宦官。
一般担任监军的便是文臣和太监,并且监军权利贼大,甚至可以决策战争,权利大于将军的。
于是乎,这就锻炼出了不少的“好苗子”,就比如太监里面军事能力非常强的秦翰(文武双全,不徇私、不揽权,非常厉害)、窦神宝(随太宗亲征太原、戍守边疆)等等很多,而也是因为太监的给力,所以监军人选一般多数都是太监的,太监也不一定都是说很文弱,也是有狠人的。
更着名的,如宋初多次参与皇位传袭过程的宦官王继恩,就曾历任天雄军驻泊都监、定州排阵都监、河北三路排阵钤辖,这些都是直接参与作战行动的统兵差遣。后来西川兵乱,王继恩又出为川峡招安使,其副手中就有另一员宦官、任招安都监的阎承翰。
但是,现在到了童贯掌管枢密院,他派出来的这些监军太监,堪称是一言难尽,只要对奸臣够忠心,哪管他有多大的本事?
毕竟,大宋朝别说太监监军了,就是太监干涉皇位,这种饱受诟病的玩意都学唐朝学得得贼起劲,宋朝这种入为内侍,出为军将的宦官不胜枚举,可以说是晚唐五代以来的惯性,说到底还是四个字——任人唯亲。
说是徐徽言领军,实际上这位监军太监时刻左右着战场局势,很容易陷入外行领导内行的死循环之中。
这太监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咱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要击溃敌军,一决雌雄,救援大名府,现在你身为主将,带着大宋最精锐的兵马小挫一阵可以,但是你要是撒丫子跑了,大宋威严何在?狄家刚刚获胜,士气高涨,正是骄兵必败之际,咱们整顿骑兵,奋力一击,那不是势如破竹吗?
徐徽言知道现在不撤,以目前他们军队的士气,再和梁山硬碰,也是稳吃亏不占便宜的情况,但是他实在是不敢反驳这个阉货,因为这家伙随便一个报告给童贯,他徐徽言先完了。
这可是五万捧日军禁军,大宋朝最为精锐的部队,现在在他手上,奸臣对他那是即用且防啊,稍有不慎,哪怕临阵换将,奸臣都能让他死在梁中书前面。
无可奈何,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而狄泉方面,在俘虏了秦致之后,按照狄泉的吩咐,立刻就给他治伤了,让他的伤势不会再出现恶化的情况,然后迅速派人把他送到济州府优待起来了。
秦致自己也是受宠若惊,开始他以为这是要劝降他,又是治伤,又是优待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伤势,估计一条胳膊废了是没跑了,劝降他个废人有什么用?
到了济州,他倒是没被关进地牢,而是找了个独门院子软禁,外面士兵看着,他这个半残的人想跑也跑不了,待了两天除了傻吃愣造没别的事情干。
到了第三天,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这个是个四五十岁的郎中,给他检查断臂治伤的,而那个年轻的则是长得比女人还俊秀,通过其指挥这郎中来看,应该是敌军里面的一个主事的管理层。
那郎中给他看了半天,得出结论,这种情况下,想要彻底痊愈不太可能,但是通过调理治疗,可以做到让秦致这只手可以正常抬起,想再握刀杀人是没可能了。
“我肩胛骨尽碎,你怎敢如此夸口?”
秦致对郎中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他久征沙场,熟悉各种伤情,按照他这种情况,就算是不断臂,这只手臂早晚也萎缩了,怎么可能会治好。
那郎中听了这话,脸刷的一下就黑了,“我安道全人称神医,我说能治好就是能治好,还没人敢在此处和我叫板!”
“神医?”
还没等秦致答话,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就开口了,“安神医医术高超,堪称华佗再世,秦将军,得罪他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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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何人?”
“梁山泊主狄永华。”
这句话一出,秦致立刻站了起来,盯紧了狄泉。
“怎么,秦将军也想看看我狄泉是不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吗?”
狄泉一边笑一边坐下,比起秦致,他倒是气定神闲得多。
“你给我治伤,莫不是要劝降我?”
秦致半晌才看着狄泉,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