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何错之有?”“阿兄还要如何护我?”“把命给我不成?”楚月嗔怪恼怒,一连三问,使得叶无邪哑然缄默。“阿兄已经很好了,这世上的牛鬼蛇神多之难避,世道之错焉能怪到阿兄的身上去?”楚月知晓叶无邪的性子,放缓了语调,柔和了几分。她的阿兄,是个极度极端悲伤的人,最需要的是温暖。叶无邪略微低头,眉眼半垂,固执的他似是陷入了沉思,一如既往咬文嚼字地较真。沉吟半晌,他缓缓地抬起眼帘,妹妹浅金色的眼眸和明媚的笑颜映入了瞳孔,叶无邪神情是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温柔,复又万分认真地说:“小月需要,阿兄的命不算什么。”若在往常,这些一家子关起门来说的话,无需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然而他厌恶极了大楚那几个所谓的皇子,小月所谓的兄长。这些人根本不懂,他失而复得的妹妹,曾经寻了多久,有多少个孤寂难眠,悲凉到自残的夜里。楚月蓦地一怔,睫翼微微地颤动,紧抿着殷红的唇,望着眼前偏执如在阴霾天不肯离去的小孩般的阿兄,心脏狠狠地一缩,宛若有无数个细小的刀子密集在咽喉,刺痛了她,酸涩更浓,直冲鼻腔和眼睛,直到颅腔,使得一双眼水雾凝聚。她咧着嘴笑,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在治愈亲人的同时。亲人又何尝不是在拯救她呢。女行千里。壮志恍惚。血和泪都在不为人知的黑色夜里往肚子里吞。钢筋铁骨刀枪不入是她。百战成王噬敌鲜血是她。而今如寻常父母膝盖的孩子兄长麾下的妹妹那般脆弱也是她。叶无邪慌了神。“月月,不哭。”他似乎很少同人说话,咬字不是那么的流畅。再加上现在慌了,更显得笨拙。他拈着袖子想要去擦楚月眼梢的泪水,却又怕自己的袖口太脏。他急得像是一个残酷冷血的疯子,忽然有了人间烟火的血肉感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了个自己镌刻而成的拨浪鼓,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拨浪鼓,鼓面漆黑,辅以朱色勾勒出了一个红衣扛刀的小人儿轮廓,旁侧还有个阿兄是叶无邪,兄妹俩人栩栩如生,最边上的小狐狸跟家养的狗一样,固然有存在,但存在感貌似不算高。小狐狸两手抱胸,悬在半空,瞧见那拨浪鼓面的画作,嘴角一撇,颇为不屑,暗道叶无邪还是这般幼稚。而当看见另一头的拨浪鼓面,小狐狸眸光微动。那是夜墨寒、叶楚月和叶尘一家三口的画面。小狐狸眼神深邃,犹若晚星。而他看着落泪的楚月,虽有心疼和冲动想去为楚月抚去泪痕,但心里清楚阿楚和亲人难得一见,聚少离多,且他并不觉得作为丈夫,就合该胜过对方的父母兄长等亲人,何况叶无邪对阿楚的付出并不比他这个做丈夫的少。“铛——”“铛铛铛——”叶无邪笨拙地摇动起了拨浪鼓,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幼稚的像是个小孩。慕倾凰讳莫如深的眼泛起了红,心疼地看着一双儿女。叶无邪虽已成年,但他的执念,永久地停留在了少年时期。妹妹都是成了家的人,但在叶无邪的眼里,一直是长不大的妹妹。哪怕那两把故人刀下敌寇血流不止,敌人的首级能够堆积如山……而最让慕倾凰心疼的是,这样的拨浪鼓,也是小楚孩童时期的遥不可及。叶无邪送出了拨浪鼓。叶楚月得到了拨浪鼓。却都不是彼此最想要送出和得到的孩提时期。而是俱已成长后的某一日。楚月望着眼前的拨浪鼓,微红双眼强扯着笑说:“哪有拨浪鼓哄大人的。”话说到后方,已然哽咽,金眸深红。她垂着睫翼,自知肩负重则,天梯重地须得做好表率。然而,她的情绪被抽进了深渊。这深渊,是她的幼年。月台一别,流落街头。尚未被雨巷阿姐捡走的她,蹲坐在大雨纷纷的城市街边。她透过半起雾色的落地玻璃,看到了里头的一家三口。父母正在用拨浪鼓哄孩子。哭闹的孩子渐渐乖巧。楚月记得,她看了好久,呆呆的。一个玻璃,把她和这个世界分割成两块。她身上的阴霾,和里头的光鲜亮丽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没有哭,她睁大眼睛去看那拨浪鼓摇晃的样子,内心深处,尽是羡慕。她没有拨浪鼓。不论是九万年前在大楚,还是后来在长安,又或者是在街头当乞儿。她都从来不曾有过。她以为,她长大了。她雄心壮志,谋的是皇图霸业。什么拨浪鼓。什么小人儿才:()绝世萌宝:天才娘亲帅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