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虫在临死之前,脑海里会播放走马灯,来回顾自己的一生。
但无论是在联邦第三军团当少将时,还是在反叛军第三军团当首领时,阿尔维斯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关头,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他对这种说法一直嗤之以鼻。
但或许是之前那些经历并没有真正触及到死亡,又或者是他的意识从未像现在这样如烟般消散。
总之,在茫然与清醒之间,在幻觉与现实之中,阿尔维斯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那些他以为曾经早已忘却了的爱恨,他以为他早已不在意的虫,他试图拼命遗忘、自己都骗过去的往事,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如同一部刻着他名字的纪录片,缓缓展开。
原来他还是忘不了啊。
阿尔维斯看着记忆中的联邦第一军校,有些恍惚。
正如所有的悲剧都有一个无比美好的开头,阿尔维斯生命中最美好的开端,就是从第一军校开始。
那年是三月初,草长莺飞,落英缤纷,和煦的春风吹拂过柳条上新长出来的嫩芽,新生们年轻的面庞上带着憧憬与希望。
作为第一军校中少有的贫民,万里挑一的s级雌虫,阿尔维斯从一进军校,就收获到了无数的目光。
就连校方,也邀请他在开学典礼上进行新生发言,并且塞给了他一叠厚厚的发言稿,让他直接念出来就行,
发言稿具体内容是什么,阿尔维斯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前面两张,繁复冗余,虚伪无聊,和网上各种激励鸡汤并无什么差别。
“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经历,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全靠我从小就树立了远大的志向,那自然就是——”
迎新典礼的当天,阿尔维斯站在最高的发言台上,清了清嗓子,说道。
面对下面无数双新生好奇的眼神,迎着上百名老师期待的目光,他挥了挥手中的发言稿,随后忽然抬起手。
“哗啦”一声,厚厚的纸张被猛地扬在半空,于春风中纷纷散落,在光下,仿佛迎着风飞扬的白鸽。
紫发的青年拿着话筒,看着下面惊呼的师生,表情散漫,唇角则勾起一个弧度,在纸张翻动和惊呼声中,道:
“——得最高的成绩,拿最多的军功,结最好的兄弟,睡最美的雄子!”
“我知道大家其实都有想夺第一的梦想,不过不好意思,既然我来了,你们的梦想也只能是梦想了。”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吁——”
看着台上的紫蜻蜓,刚刚还惊呼的新生们齐齐朝着他嘘声,校领导们脸都绿了。
不过这一点都没有影响阿尔维斯的心态,他依旧那么散漫又嚣张,甚至在下台时,还给大家鞠了个躬。
然而在直起腰的那一刻,他撞入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眸。
像是幽静的深海,又像是一
望无垠的天空,里面并没有对他所作所为的震惊,也没有不屑或傲慢的评价。
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完全不受影响,自成一个世界。
有意思。
阿尔维斯微微眯起眼睛,
他有预感,这双眼眸的虫,绝对会成为他称霸军校的头号阻碍。
于是他扬起眼眸,毫不顾及地回望过去,给了对方一个张扬又带着点挑衅的笑。
这就是平民天才阿尔维斯,与格伦戴尔家族长子维特尔的首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