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他问,那双眼睛没有半夜吵醒该有的昏沉。
他清醒,透彻地望向她。
张青寒无处可躲。
她按着床单坐起,被子脱落,她抓着被子挡住从血液里散发寒冷的身体。
“和我在一起便会这样?”
赵貉无法骗自己,这是他们相拥入睡后她的又一次惊醒。
张青寒勉强的笑:“我,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他们以前只是性|关系,哪里会有脚趾相贴,头相碰的缠绵入睡。
赵貉也坐了起来,“我该怎么做?”
“不用,你不用管,你睡吧。”她只是往床边靠,“我、我们离远一些。”
远离让她眷恋、挂念、喜欢的味道。
那是赵貉身上散发的,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让她香甜的入睡,又痛苦的唤醒。
祁琇羽挣扎痛苦的表情又在眼前闪过。
“是我太蠢,是我太蠢,爱错了人!”
寂寥漆黑的夜晚,祁琇羽埋在床边低低痛哭的声音再一次吵醒了小青寒。
她看着趴在她床边痛苦到拧成一团的人,想起的是她白天狰狞的面孔,没了素白文静、端庄优雅,她苍白憔悴的像个垂垂老矣的妇人,挽过耳边的碎发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嘴里却不停地在嘟囔,“寒寒,是妈妈太蠢,相信了爱情,相信了男人的谎言,妈妈好痛苦啊……”
她的痛苦是绵密、细长、彻夜不休的。
小青寒总盼着妈妈来医院陪床,又在她出现的夜晚,看到了一个被爱情折磨到快要疯掉的女人,凄厉漫长的夜晚,她像是一个疯掉的怪物。
她看着她,竟然有害怕从心里滋生。
她害怕床边的女人,更害怕她提到的那些东西。
她的恐惧,在医院深夜里冒出的一个又一个瘆人低泣中埋下,又在女人脑浆四溅的普通早晨生根发芽。
祁琇羽的孤坟还在偏僻的山野里立着,她沉浸于欢爱情迷的美梦便被凄厉的尖叫刺醒。
赵貉关心的目光,反反复复的变成祁琇羽绝望的脸。
她又往后退了退,远离他,直到自己快要掉下床。
“你别动,我回去,你好好休息。”赵貉伸手想要碰她,她的肩膀抖了下。
她还未从粘稠刺鼻的血液里脱身,已经下意识拽住了他,“在这里。”
赵貉:“寒寒……”
“赵貉,睡吧。”
什么也不要说,就这样睡吧,张青寒期盼。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终于躺下,张青寒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寒寒。”寂静的房间响起他低哑的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