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发现,这全火力覆盖的阵型,在被敌人钻进去之后,他的每一次炮击,都把自己的战舰包括在内。
忽然间他想起了前天的战斗,那个黑甲的考官在被他逼到绝处时,忽然用那么可怕嗜血的声音对他说:“轮到我了。”
轮到他了。
他根本没有受伤,他在戏弄我,他还是在戏弄我!
怎么会,怎么会!
当时那个残废不是打得对面认输投降吗?打的还是个准毕业生,听说打完那倒霉学长申请留级重修了。
伊狄尔特出离愤怒。
这是什么破阵型,也就能欺负欺负军校生罢了,拿到真正的战场一点用都没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越来越暴躁,虚拟仓的红色指示灯闪成了一片。
医务组集中到这边来,组长犹豫着要不要紧急切断链接,他抬头看向高台,雷恩元帅没有回应他,所以医务组并不敢擅动。
这个数值,已经到了普通战士也能看出异常的地步了。技术部与天穹之剑的高级医务官迅速入场,接替了普通的医务组,开始监控伊狄尔特的精神力波动。
维默尔上将已经从看台上冲进了场地,被天穹之剑的亲卫队拦住。
戏耍还在继续,伊狄尔特越来越急,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是天之骄子,是s级的alpha,对方怎么敢像猫玩耗子一样,三番两次耍弄他!
他立刻收拢舰队,想要全力进攻考官的支援部队,然而——
奥科的后方骤然炸开一道火焰,梅拉惊呼:“怎么可能,伊狄尔特那边不是说遇到了强攻吗?”
阵型骤然散乱,她试图支援,但队列被疯狂撤回的伊狄尔特从中间切成两半,女人当即气得大骂起来,惹来了直播间一长串的屏蔽。
而直播间里的观众觉得自己在看笑话。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金毛不美不强,他只惨。”
梅拉果断调转旗舰,放弃已经缺失一角的围合,转身立刻支援奥科。黑色的舰队群出现在视野当中,梅拉惊讶地判断出,这是考官五分之三的主力星舰!
“奥科后退,我火力掩护!”
奥科的旗舰立刻转身,护卫舰形成屏障,而梅拉的编队中,主炮轰击及时赶到。
舰队群瞬间四散闪避,似乎早有预判。
此刻,考官的旗舰也动了。
他刚刚在那里并不是装死,观众席上已经响起掌声——考官刚刚是在转移人员,他把整个空间站的科研人员都塞到了旗舰上,还带着护卫舰的伤员。
看到这一幕,连军官席位也开始鼓掌,蔚蓝的教官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试图认出这是谁带的学生,这样的人在军校里不可能寂寂无名。
“靠,我不相信他不是蔚蓝的,萨尔缇安第一军校的人可怂了,打仗从来以防御反击为主,教出这样的学生那得是基因突变,这人肯定是我们的!”
刘教官怔怔地坐在席位上,没有参与同侪的探讨。
他的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站在他面前,耀眼得像一颗新生的恒星。
那是入校第一年,按照军校传统,他把人领到演武场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算是个下马威,告诫新人,你们还年轻,不要以为考进了蔚蓝以后就都是精英了。
那个少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对他敬个礼。然后第二年开春,已经渐渐褪去稚嫩的青年把他带到了演武场,摁在地上,奉还一顿暴打。
从来没有过二年级生打败总教官的先例。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学生有多疯狂,他像一个贪婪的黑洞,拼命学着各种能学到的东西。除了自己的课业,还把机甲制造、工程动力等等专业的课旁听了一大半,连医疗基础课好像都被他蹭过,刘教官还记得工程学系主任那个老太婆连着敲了一个月他的办公室门,要求他把学生让给工程系。
“滚蛋吧你。”当时他傲然回答,“这是联邦未来的将星。”
八年过去了。
但区区八年,没有办法彻底改变一个人。
他情不自禁的地起身,然后看到了高台上,白发的元帅目光冷冽,如同带着实质化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