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落地后,几缕黑雾从车轮上飘出,凝成人形。他们皆身穿黑衣,头戴乌纱帽,脸色惨白,瞳仁幽黑,怎么看都不像活人。
这是幽州酆都的阴司。
阴司走到马车前,撩开垂著的帘子,有一人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他也著一身黑衣,但黑衣做工比阴司们繁琐许多,挂有金饰,且有孔雀金线绣出的叶片纹路。他的头发未用发冠束起,而是随意地披在背后,偶尔有几缕鬓发散乱,被他用苍白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掖到耳后。
他脸上带著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遮住瞭面容,他人隻能从面具的孔洞中,看见他那双漆黑如墨,有些瘆人的双眼。
莫嘉志从问天楼走出来,稍稍打量鬼君。
虽然是前生后世的关系,但比起还不到弱冠之年就死去的贺兰遥,鬼君的肩膀要宽些,个子也高出瞭至少半头。
莫嘉志很快便收起打量的眼神,作揖道:
“君上,天机阁早已备好瞭茶水和棋盘,请随我上楼吧。”
鬼君淡淡地应瞭一声。
他跟著莫嘉志走进问天楼,十二名阴司也在后方跟上。问天楼所有在来来去去的,忙碌的弟子都退避开,生怕挡瞭路,惹瞭这位幽州酆都的主人不高兴。
为瞭避免贵客辛苦攀爬,待客用的茶室修在瞭问天楼的三层。
茶室裡摆放著桌子、软垫,桌上摆著茶具,离桌子稍远的地方,放著一个香炉,缱绻烟雾从香炉中飘出,崖柏香的气味弥漫在茶室中。
“祝阁主呢?”
鬼君瞧著无人的茶室,语气淡淡地问,
“不会要客人等他吧?”
他的声音也不似贺兰遥,更低沉沉稳一些,没有贺兰遥的那种少年感。
“昨日有人寻衅,将傢师捅伤瞭。”
莫嘉志站在桌边,说道,
“傢师还在卧床,起不来,君上若有什么事情便同我说吧,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鬼君波澜不惊地问道:
“捅伤瞭?严重吗?”
莫嘉志答道:“挺严重的。”
鬼君琢磨片刻,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便劳烦莫先生,带本君去探望一下祝阁主吧。”
莫嘉志:“……”
莫嘉志强作镇定道:
“君上可否稍等一下?我去瞧瞧师父,看他的状况到底是否能见客。”
到时候他回来,就说祝恒还昏迷著,鬼君就算再想找人算账,也不能拿一个昏迷不醒的天机阁阁主怎么样吧?
鬼君没有一丝要退让的意思:
“无碍,他若是昏著,我瞧瞧便走。莫先生,请替我引路吧。”
莫嘉志有些绝望地想:
师父,徒儿尽力瞭,您自求多福吧。
莫嘉志带著鬼君离开茶室,上瞭七楼。祝恒受伤不轻,明决正在七楼别的房间裡熬药,但这药味不是房门能锁住的,整个七楼都弥漫著一股汤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