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已经在召集各位长老瞭,说是要向他们公佈正道战力排佈图。他还说,让我告知您一声,半个时辰后,主阁议事堂见。”
穆时点点头:“我知道瞭。”
天机阁弟子道:“那我就先告退瞭。”
他礼貌地拱手后退几步,而后转过身,快步离开。
穆时关上门,回到桌前坐下。
贺兰遥放下茶杯,问道:
“我需要去吗?”
“祝恒没说要你去,你应该不去也可以。”
穆时又给自己倒瞭杯茶,拿瞭块点心,
“但你想去的话也没什么问题,被人利用瞭,还对正道要做出的决策和存在的矛盾不明不白,是很难受的事情吧?”
“嗯,是有点难受,不过我其实……对这种感觉还算熟悉?”
贺兰遥斟酌著自己的言辞,
“我很弱,自幼到大的成长环境中,大多数人都比我强。他们是说话算数,能做决定的人。而我,时常是被做决定的那一方。”
“我很讨厌被蒙在鼓裡的感觉,但是我对此无力抵抗,大概是习惯瞭吧,连气都很难生起来。”
穆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这一路走来,不止一次地替贺兰遥做过决定,也把他蒙在鼓裡过。除瞭她为瞭从天城脱身,用烛阴毒毒自己那次,贺兰遥生气瞭之外,别的时候他好像都接受良好。
贺兰遥瞧著穆时沉思的样子,问:
“你应该没办法理解吧?”
“不,能够理解。”
穆时摇瞭摇头,否认道,
“我也是弱小无能过的,我成长的过程中,也有人替我做过我不喜欢的决定。而且,做这些决定的人,和我的关系不错——隐瞒灵族的身份,培养抗毒性……”
贺兰遥有些意外,说道:
“我以为在你心裡,剑尊从来都是最正确的,不会犯错的。”
穆时的声音裡带著点无奈和抱怨:
“也没有啦,他隻是在大事上不怎么犯错,我在别人面前也比较维护他。但事实上,在我眼裡,他经常会做一些莫名其妙,我理解不瞭的事情,比如给山裡的葫芦藤上结的每一个葫芦起名……”
贺兰遥:“……是挺莫名其妙的。”
穆时继续说著曲长风的某些行为:
“山裡还养过小鸟,那种白白胖胖的,毛茸茸的圆球形的小鸟。那些小鸟是群居的,一窝有十多隻,他从老大到老十二,每隻都能分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贺兰遥和穆时对视片刻,没忍住,别过头去捂著嘴笑。
他最初对剑尊的印象很刻板——拯救过修真界,性情温和良善,受人尊敬的大能。
直到遇见穆时,他发现剑尊是个很宠溺徒弟的师父,又从穆时这裡得知剑尊素日裡做的一些小事,他的形象终于在贺兰遥的脑海中活瞭过来。
穆时大概是发现话题有些扯远瞭,又把话题扯瞭回去:
“说到底,我也不喜欢被摆佈,但人的一生本身就是个被摆佈的过程吧?就算不被别人摆佈,也会被命数、天道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