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遥看向明决,心想:
脾气好暴啊。
先前明决在宫宴上说要与皇帝谈谈的时候,贺兰遥还以为他是打算拐著弯地“劝”一下皇帝,没想到会直接泼皇帝一脸茶,并且威胁得如此不加掩饰。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见过瞭城外的难民,再见到宫宴上的寿礼和丝竹管弦,明谷主的不生气才怪。
隻是……
贺兰遥悄悄地挪动眼珠,瞟向站在一边的穆时,从心裡感慨道:
这暴脾气是什么师门传承吗?
誉仁皇帝刚从咳嗽中缓过来,他有些害怕地仰头看著明决,说道:
“明、明谷主,我每年都向药王谷进献大笔的金银,您还有什么不满啊?对瞭,对瞭,我知道瞭——”
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钱没进您的私库!我往后再多添一笔,不走公账,悄悄地给您。嘿嘿,您对宫中的舞姬有没有兴趣?这舞姬中有一人,酷似朕的珍妃,貌若天仙……”
贺兰遥和林桑储脑中升起瞭同一个疑惑——老皇帝是老糊涂瞭吗?
他为瞭合欢宗的荼冷珍,一生未娶,后宫空空如也,哪来的什么珍妃?
穆时打断瞭他的话:
“你装成个糊涂老头,修士就隻会要你的皇位,不会要你的命,多半会锦衣玉食地好好对待你,让你轻松度过馀下的时日,而不是把你在烈火上烤?你挺会打算盘的。”
穆时走到誉仁皇帝面前,低下头看著他,语气温和地问道: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你跟谁演呢?”
誉仁皇帝瞧著她,脸上未露破绽,可他的肩膀已经开始微微发颤瞭。
“凡人与仙修博弈,可不是聪明做法。”
祝恒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
“齐誉,你若是在我同意你死之前出瞭岔子,不管是疯是病,我一定会让你在苦痛中偿还你一生的罪业。”
“你这身体经不住水牢的折磨,不过天机阁和药王谷还有许多不伤及你性命的酷刑,比如用钢针,从你的指甲下方穿进手指,钉穿一根手指的所有关节……”
誉仁帝看著祝恒,说道:
“祝阁主,你、你可是仙人啊,你怎能这般对待一个凡人?”
“仙人?仙人为护人间,不择手段的事,在现在或许少见瞭些,但在二百年前,可是屡见不鲜。”
祝恒轻笑一声,对誉仁帝说,
“前魔君座下的第一魔将,被我以卑鄙手段坑陷得于魔君面前自裁时,你还没出生呢。”
誉仁帝的目光变得有些绝望。
祝恒从袖中摸出一方迭好的丝帛,在誉仁帝面前慢慢展开,说道:
“劳烦陛下拟圣旨,将我写于丝帛上的这些事,一一吩咐下去。若有人阻挠圣令执行,便将其解决,你应当还有此馀力吧?”
明决早知道丝帛上是什么内容,他不想在这裡多待,见誉仁帝多半翻不起什么浪瞭,就准备离开瞭。
他对穆时和贺兰遥道:
“穆时,贺兰公子,我们走。”
穆时也没有要多逗留的意思,跟著明决一起往外走,他们走瞭没几步,贺兰遥也跟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