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瞭年纪的老人傢继续道:
“以后你就有天灵根瞭,你爹娘再也不会嫌弃你,兄姊也不会欺负你,这样,祖母也能放心。阿遥,快把药喝瞭吧,等祖母给你换完灵根,一切都会好起来。”
贺兰遥接过碗,他低下头,碗沿稍稍朝著自己这边倾斜。
“不能喝!”
穆时朝著贺兰遥扑过去,
“喂,贺兰遥!”
穆时隐约感觉出来,这碗不平常的药,和她的心魔幻境裡的忘情水有著异曲同工之妙,喝下去一定会出事。
这裡是幻境,穆时直接从小小的贺兰遥身上穿透过去,他依旧捧著碗,对她的存在毫无察觉。
穆时连续扑空两次,她看瞭看自己小指的红线,开始勾动小指。
幻境裡慈和的祖母用鼓励的眼神看著贺兰遥,说道:“阿遥,别怕,这药不苦的,捏著鼻子一口气就喝瞭,祖母给你备瞭蜜饯。”
贺兰遥迟迟没有下口,问:
“祖母,我要是喝瞭,那个天灵根会怎么样?”
祖母问:“你管他干什么呀?”
贺兰遥的嘴已经挨到碗沿瞭,符药也已经挨到瞭嘴,眼看著就要喝下去瞭。
但是,他却在祖母期待的目光中,将碗从嘴边挪开瞭。
祖母疑惑道:“阿遥?”
贺兰遥抬起头,他脸上带著浅浅的笑意,那笑意很无奈,又有些悲伤,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複杂。
“祖母,谢谢你。”
贺兰遥看著面前的老妇人,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被亲人爱著的感觉,我感到很幸福。尽管事实上,我从未见过你——我真正的祖母在我出生前就过世瞭。”
“生在贺兰傢却没有灵根,终其一生也难以在我最喜欢的医术上,拥有能够追上医修的成就,这样的我或许真的很可怜。”
“但是,祖母。不久前,有个人告诉我,人不能可怜自己,否则将无法前行哪怕一步。无论别人如何可怜我,我也不能自怜自艾……至少不能自怜到掉进幻境,再也出不去,会被我那个嘴很毒的同伴笑话的。”
贺兰遥端著碗,他倾斜自己的手,碗裡的符药被倒出来,泼湿瞭地毯。在药液倒尽后,他将空掉的碗放在瞭桌子上。
他站起身,身形逐渐从四五岁的幼童,恢複成瞭十八岁的少年人。他留恋地看瞭一眼幻境中的祖母,便转头离开瞭。
心魔幻境消失瞭。
贺兰遥抬起头,看见瞭守剑人,也看见瞭抱著手臂的穆时。
他抬起系著红线的那隻手,说道:
“穆仙君,你没必要扯那么多次,我还以为自己的手抽筋瞭。”
“我看你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你是完全感觉不到呢。”
穆时抱著碧阙剑走近瞭一些,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这是幻境的?你那位不存在的祖母端药给你的时候?”
“在那之前就感觉到不对劲瞭。”
贺兰遥回答道,
“所以她给我准备的饭菜,我一口都没动。”
穆时夸赞道:“那你还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