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立刻扑了过来,用针如风,一番救治之后,梧帝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钱昭惊道:“圣上!”
元禄忙问他:“过了这一关,圣上是不是就能好了?”
钱昭点点头,见梧帝有话要说,连忙俯身上前仔细听着。
梧帝面色依旧苍白,气息却比先前平稳许多。他虚弱地半垂眼睛看着两人,似是也被他们的喜悦所感染,脸上也露出了些柔和的微笑,道:“钱卿……朕虽然没醒,但刚才你们的话,朕全听到了,你们两位,都是朕之肱骨,救命之恩,朕没齿难忘。
钱昭连忙道:“臣之本分,不敢当圣上谬赞。昨夜舍命救出陛下的,不单有臣,还有礼王殿下,宁远舟、于十三、孙朗,等等等等。”
梧帝认真点头道:“众卿之功,朕都会牢记心里,待回京之后,必有封赏。”说着却又一顿,随即便露出些苦笑,补充道,“如果那时,他们还肯奉朕为主的话。”
钱昭见他伤神,为他掖了掖毯子,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圣上历劫归来,请务必好好休养,一定要撑到我们回到大梧故土!”梧帝点了点头。
元禄已经兴奋地拉开车帘,探出头去,告知众人:“圣上醒了!圣上醒了!”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安都皇宫巍峨的宫门之前,李同光上前打起车帘,一袭亲王正装的杨盈从车里探身出来,款款步下了马车。她面色犹然有些苍白,却已再无昨夜哭泣时的软弱痕迹,只眉眼比往日更为清黑沉静。
李同光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叮咛道:“圣上今天心情还不算太糟,记住,一定不要摆什么不屈傲骨,一进殿就跪下,服软,痛骂梧国使团抛弃了你,求圣上高抬贵手,才能保住你这条小命。”
杨盈抬眼看了看那座矗立在晴天白日之下、威严高耸的宫城城门,点头道:“孤心里有数。”
李同光又道:“圣上如果询问我为什么要救你,你要说之前就担心使团抛下你不管,所以事先就贿赂了我五百两金子。圣上最信利益交换,这样说才能取信于他。”
杨盈眼中闪过一抹光,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最信…利益?”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幽深的宫门。
大殿外守了服色不同的四种侍卫,各自持刀来回巡逻。
李同光亲信朱殷迎上来,低声道:“现在除了咱们羽林卫,还有朱衣卫、殿前卫、飞骑营、沙中部军四波人负责宫内宿卫。”
李同光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讥讽之笑,冷冷道:“谁都不信的人,终于也有怕的时候了?”
杨盈也已经然走近大殿,看着附近侍卫雪刃上反射的阳光,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挺直了胸膛,昂首跨入了大殿。
大殿内,安帝高居于御座上,见杨盈入内,表情晦暗不明。
李同光道:“臣李同光参见圣上,梧国礼王,现已遵旨带到。”他看了一眼杨盈,目光示意。杨盈却并未如他先前所叮嘱的那般服软跪下,只是行了个拜礼,朗声道:“大梧礼王杨盈,参见陛下!”
安帝抬了抬下巴,内侍送上一只托盘,上有白绫、匕首、毒酒三样。安帝淡漠地看着杨盈,道:“你皇兄顺利逃走,你想必也功不可没,朕无以贺你,这三样东西,你自选一样吧。”
李同光身子不由一颤。
杨盈仰头看向安帝:“陛下想逼孤自裁?难道您不怕天下人悠悠之口?”
安帝道:“那些愚民,只要给个理由,他们就会深信不疑。”他冷冷一笑,长声道,“梧国礼王勾结北蛮人经密道潜入合县,意图乱我大安朝纲,罪在不赦。”
杨盈伸出颤抖的手,拿起毒酒,看了好半晌,突然将它往白绫上一泼。毒酒打湿白绫,又溅了内侍一脸。内侍一时震惊。
杨盈却只仰头看着安帝,似笑非笑道:“取走孤的性命,对于找回陛下您的面子,就那么重要吗?被朱衣卫的叛徒当着百官的面挟持,陛下该是恨得多咬牙切齿?”
安帝被他戳中痛处,面色不由一变。就连李同光也震惊地看着她。
安帝目光阴冷,沉声吩咐内侍:“再给礼王满上一杯。”
话音未落,杨盈却直接抓起匕首,掀翻了内侍的盘子。她昂然走近丹陛,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扬声道:“陛下以为,孤是在故意激您,又或是临死妄言吗?不,都不是,孤只是想帮陛下。孤有妙计在手,不单能挽回您前几日丢光的脸面,还能助您不废吹灰之力,便能开疆拓土,师出有名。”
安帝一怔,上下打量她。李同光也完全惊呆了。
安帝抬手,示意冲入殿内的侍卫退下,眼睛紧盯着杨盈,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