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沽有个沈阳道,在最繁华的劝业场商区。俗话说:“先有沈阳道,后有潘家园。”沈阳道每天都有大集,很多古玩货郎云集于此,有几百家地摊在马路的两边,游客摩肩擦踵。“吴果,包子你们两个去把这几件生玩出了,至于价钱嘛,你们自己定。”孙大海说完,就带着立哥钻进人群捡漏去了,而我和包子看着两边不断吆喝得商贩,感觉有些头大。“果子,你说咱这几件东西能值多少钱?”这话他昨天晚上就问了我不下于十遍。“你才是果子,你还是麻花呢。”“你看,这么叫不是显得亲切嘛。再说了,你叫我包子我不是也没生气?都是吃的,不好嘛。”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便蹲在一个摊位前,听着老板口若悬河的与其他顾客说他这些宝贝的出处。见我和郝叼毛围过来,摊主立马招呼了一声,问我们有没有看上眼的宝贝。我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个摊位上大多都是做旧的东西,而且手法太过低劣,也就骗骗新手小白。连续逛了好几家摊位,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我可不敢把货出给他们,保准压价压的厉害,白费口舌。“果子,你到底在找什么啊,赶紧找个地方把货出了就好了呗。”“你懂个屁,我的东西要卖给识货之人。”包子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什么我没听清。逛了大概一个小时,期间也有两个摊位看了货,但是价位都太低,根本达不到我心里的预期。“得,白来一趟,我看啊,刚才出价一千的那个老板都挺实在的了,要不咱回去把货出给他算了。”“他想的美,咱辛苦一晚上弄这点东西,凭啥便宜他?今天没人要的话,大不了不出了!”这几件货,我的心理预期是两千块。虽然那几件瓷器是嘉靖民窑的,但是胎釉还算细致紧密,而且青花色调浓重而范紫,也算得上是民窑里的小精品了。“嘿,哥们,还没开冲,要不要来看看?”我和包子刚想出古玩市场,在最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摊主叫住了我俩。我闻声转过身,看见摊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的浓眉大眼的,看起来精神的很。见我没有答话,他又接着说道:“哥们,是不是有生坑出来的生玩?让我瞧瞧,相中了保准给你一个高价。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掮做,只要打一。”这家伙说的都是行话,掮做是代销的意思。打一是按成交价的百分之十作为回扣的意思。我见他懂行,于是蹲下来说道:“嘉靖的瓷器要不要看看?”“嘉靖啊?官窑还是民窑?”“民窑。”“好,你等我一下。”这人立马将摊位收拾了一下,把他的物品都装到袋子里,然后提着就带我们来到了路边一家古玩店。古意轩。店名还挺有意境。进了店里,他先给我和包子一人沏了一杯茶,然后才让我将东西拿出来。他捧着瓷瓶看了几眼说道:“嘉靖蒜头瓶,胎体较厚,略有粗糙。衔接痕有些明显,修足也不够完整。”说罢,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道:“这釉质有粗有细,有薄有厚,有些欠平滑。不过这对于民窑的瓷器来说,也算是上等水平了。”他这一番点评,确实令我感到惊讶,没想到年纪不大,对这些玩意研究的却是非常透彻。而他这番先客为主,也让我不怎么好报价了,于是对他说道:“你看这个东西你能给多少钱?合适的话咱们就成交?”“放心,我不会做出吃仙丹的事,你这样的东西有多少?看样子应该没出来几天吧?这里面还有一股土腥味嘞。”吃仙丹的意思就是低价买进价值高的东西。见他如此坦诚,我伸出了一只手,表示我现在有五件这样的瓷器。包子在一旁插话道:“我这还有三十六枚嘉靖通宝,你看你一共能给多少钱?”包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嘉通递给了他,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下说道:“如果都是这品相的话,我出价18一个,加上五个民窑瓷器,一共给你们1800,如何?”1800?照我的预期差了200块,但是他出的价在这个市场里已经算是最公道的。包子看了我一眼,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显然,他对这个价格也很满意。“好,成交,东西我放在旅馆了,是你去取还是我们送过来?”“地址给我,我晚上去取。看得出来,你们应该是刚入行。我叫程国庆,家里排行老三,道上人都叫我三伢子,以后可以长期合作。”“果子。”“包子。”听到我和包子报号的时候,三伢子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道:“你们行里讲究不报真名,但是你俩的外号也忒有趣,你们有没有伙伴叫炸糕的?”听着三伢子打趣,我嘿嘿一笑,与他约定好时间便去找孙大海去了。当我看到孙大海的时候,他正蹲在一个摊位前和老板讨价还价,正哥站在一旁,充当保镖的角色。“老板,这可是清朝的珊瑚红留白描金的茶碗,您给的价格有点太低了,我不能出。孙大海正拿着一对茶碗,仔细观摩,好像挺感兴趣的。见我过来,他将茶碗递给我问道:“吴果,你看看这东西怎么样?”我接过茶碗看了一下说道:“这种珊瑚红比较流行于晚清民国时期,画这种留白松鹤延年,描金是松树。早期的珊瑚红呈现出来的是大枣红色,颜色比较深。这对茶碗应该不到代,也就民国时期的。”摊位老板听我说完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一个小孩家懂什么?你看看这个施釉均不均匀?你看看这个描金工不工整?”“那顶多是民国时期工艺比较好的茶碗,照清代的差着价格呢!”孙大海哈哈一笑,将茶碗递给了摊主,然后带着我们转身离开。摊位老板眼看着生意要跑,在后面焦急的喊道“别走啊,价格好商量,诶…”:()盗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