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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旭从制药间出来,神色疲惫,眼睛却水洗过一般清亮。他回到药房,却发现花时和枕头都不见了,忙去了药庐查看,却见花时坐在药庐门口,抱着枕头,望向远方重峦耸翠的山头发呆。
竹林潇潇,花草遍野,药庐独立山间,踽踽茕茕,像广漠铺洒的青绿写意中一笔突兀的工整,反客为主。
兰旭走上前去:“怎么自己回来了?”
花时收回目光,直接垂了下去,没有迎向兰旭:“你不想我跟你睡。”
“我是怕碰到你的伤口。”
花时没再吭声,态度疏离;兰旭微觉有异,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当他是累了,问道:“要不要回房歇歇?”
花时仍不理他。
正下午,夕阳斜照,秋风习习。花时恹恹,兰旭只得回药庐拿了毯子出来,捂在他身上;心里盘算着:许仕康赶到西陵渡口时,即便没碰上邵大人一行,久候自己不来,也该知道出了大事,除了派人找寻以外,当揣测到“大事”与“盐”相关,定会林立一路上盘查天马镖局盐镖的关卡,总能拖延些时日。
可就算拖延,算算日子,镖车也快到京城了,朝廷还被蒙在鼓里,事不宜迟,他必须先安顿好花时,另行北上。但如何能稳住花时,让他乖乖的别再趟这趟浑水,别再露面……
兰旭心念一转——他本想两全其美,既保住花时的官位,又解除大雍之危,目前看来,只能舍一保一。
遂蹲在花时身前,佯作轻松,说道:“爻儿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开心?”
花时望定他,良久开口:“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兰旭笑道:“想通了什么?说来听听。”
花时摇摇头:“没什么。”
兰旭没有纠缠下去,赶走围绕在他发丝上的白色蝴蝶,说道:“我也想通了一件事。”
花时仍盯着他,火红的晚霞落在眼里,灼烧着一团迷雾般的死气。
兰旭接着道:“你不是要我跟你回西域吗,我跟你走。”
出乎意料的,花时没有想象中的雀跃,死气沉沉毫无变化。兰旭不禁皱眉道:“你不高兴吗?”
花时弯起一侧唇角,扭曲出一个冷笑:“高兴,我高兴得要死了。”
——他就知道兰旭不会坐以待毙。如果这话出现在晌午之前,他一定高兴得要死了,而现在,他知道这是一个饵,咬上去,就会被兰旭亲手了断。
兰旭宽慰道:“我跟你走,就我们两个。”
“晏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