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显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两小时的山路进村顾不上歇口气,直奔村委会,回龙村今天报的六家要求迁坟赔偿的都在场,村长简来虎迎着这几位财神刚刚坐下,粗粗一数,十四个人,裹着头巾的老太太,拄着拐的老头,还有位抱着娃的媳妇,剩下的都是三十郎当的青壮年,简凡念着报上来的名字,简大伟、简长云、简章义、李长拴……一个一个名字念着,故意没有念“简货郎”的名字,每念一家,曾楠和肖成钢按着先例给来报的先发一千块,说一番核实后再补发其余赔偿的话,那来领钱的,自然是欢天喜地,摁个手印当签名,千恩万谢,喜色一脸地走了。在这些人当中,简凡自然最希望报这个简货郎名字的是那两位年纪五六十开外的老头老太太,这么久的事,如果有消息也应该从这种年纪的人身上出来,不过事与愿违,五家走了十三个人,最后剩下的这位,干枯的脸颊,偌大的鼻子,一脸呆滞相,偏偏那眼睛还贼溜溜的,年纪也就三十上下,乍看这人长得这副营养不良的相貌,谁也怀疑是个奸诈之徒,那刁民俩字几乎就写在两只眼睛里。俩个刑侦出身的人观察人自然颇有一套,肖成钢盯了那人几眼,明显见过世面不多,没听到念名字就有点心虚坐不住了,不时地看着村长,肖成钢回头看了简凡一眼,有点失望,路上来的时候,几个人猜测能把货郎当名字报上来,那就应该知道枣树沟有这么一位货郎,即便是道听途说,年纪应该不小了,谁可知道这事实还是和想像大相径庭,来的人和自己的年龄倒差不多。“哎,简老板……这娃报的是不是假的?”人走完了,简凡半晌没开口,村长坐不住了,弱弱地问着。简凡笑了笑点点头,笑着说道:“枣树沟倒是有个货郎,不过不叫简货郎,如果人在的话应该上百岁……要是能报出真实姓名和埋葬地点来,这个钱还是可以给的。”一看能冒认的那人,霎时脸绿了,肯定是报不上来,而且简凡一说,让村长感觉丢脸了,啪一甩打火机,指着那人就骂上了:“……嘿你个驴日的,就知道你个龟孙没打好算盘,我说嘛,咋能有这么个名?你以为上头人都是傻瓜,不查不问编个名就能发钱?滚,再出这洋相骟逑了你……”曾楠笑着听着这番地方特色的骂人,肖成钢呲着嘴笑,简凡刚要拦着还没开口询问,谁知道这村长威信不是盖的,一喊滚,那坐门口不远的男人,捂着脸,后面狗追狼撵一般,飞也似地就跑,等简凡追出来,这人早窜得没影了……等闲谋一面快下班的时分,从刑侦支队大楼里出来的陆坚定看着重案队小楼,已经走到了车前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向小楼走去,进了楼门很安静,空荡荡的楼道和楼梯拾阶而上,这是一个唯一没有考勤的部门,而且工作时间和正常八小时是恰恰相反的,抓捕、侦察、突审、蹲坑、跟踪、监视等等,不是外勤,就是需要避人视线的活,大白天这里反倒宁静得很,敲了敲秦高峰的办公室门,没人,正拿手机准备拔打的时候,听到了三楼健身房里的声音,直接朝楼上而来,电话拔出去了,铃声就响在健身房里,正对沙袋活动筋骨的秦高峰刚摸出电话,一看却已经挂了,陆坚定已然站到的门口招手。几个光着膀子在对练的队员都向着副支队长问好,陆坚定笑呵呵地打着招呼,这地儿自己呆了不少年,怎么着也有点感情了,知道有事了,秦高峰披上衣服边和陆坚定相随着出来,刚问什么事,不料老陆就转话题了,直接斥着秦高峰:“高峰,不是我说你啊,你都多大了?终身大事都不考虑考虑,成天介跟这帮小光棍混一块?会上可都有开玩笑了啊,你们这重案队都快成光棍队了。”“呵呵,光棍眼里不揉沙,谁听了不闻风丧胆。”秦高峰不以为然地开了句玩笑,笑着谢了句:“先谢谢了啊,陆副支队长,要不,组织上给我们解决解决这生活问题?”“得……别挤兑你老哥啊,还陆副支队长?叫老陆,要不陆胖子……还别跟我来这一套啊,我这副支是坐顺风车上来的,和你们这真枪实弹拼出来的可差远了……”陆坚定说着,亲热地拍着秦高峰的后背,本来应该拍肩膀,不过这人太高了,根本拍不着,秦高峰好像也不吃这一套,笑着问:“哟!?副支队长,您今天是怎么了?没开民主生活会呀?您干嘛自我批评呀?”“咦耶!?蹬鼻子上脸是不是?你可以不尊重领导上级啊,可你不能不给当哥的面子啊……”“谁说我不给了?我们不都得看您的脸色办事不是……”“看看……又来了,我就给谁脸色,也不敢给你这光棍队长脸色瞧啊!?”“陆支,这可是遗留问题啊,前任是谁,您不会不知道吧?”俩个人依然少不了相互间略带戏谑的调侃,原本也是队友,只不过半路出家却四处逢源、八面玲珑的陆坚定最终还是走到了前面,都在重案队任过队长,评起这两位队长来当然是各有千秋,私下里评说都是伍书记一个山头培养出来的嫡系,说白点,都是红人。开着门进了办公室,发了支烟,知道陆坚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秦高峰问着:“陆支,怎么了?又有案子了让我们上?”陆坚定摇摇头,不是案子,撇了句:‘顺便过来问问,乌龙那边有消息么?”“噢哟……有消息我敢瞒着您?”秦高峰一听又是这事,撇上嘴了,就这事,让陆支是一天三问,电话里不行这还亲自来人了。这个事搁得久了让秦高峰差不多都忘了怎么一回事了,奇也怪哉地问着:“陆支,这又不是限期案子,又不追究谁的责任,怎么把您急成这样?”“切……老秦你的实心脑子,不明白这中间的窍门,这个事要说起来,比限期案子重要得多。”“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得多学学,工作有三种境界,第一种是埋头苦干,多苦所累咱都干;第二种是能干则干,干不了咱不干,第三种是做给领导看,领导重视咱才干……你是属于最低档次的,埋头苦干。”陆坚定现在有几分领导派头了,两手指挟着烟,口鼻里边冒边扯了几句,听得秦高峰不知道是表扬还是挖苦,怪怪地瞪了几眼,恍然大悟:“哦……明白了,这事是领导重视,对吧?”“对了……”陆坚定这才语重心长说上了:“这事呀,伍书记私下里给我交过底啊,因为这事呀,简氏企业把什么什么投资谈判停了,老家主要闭眼,就想见见亲人,这也人之常情吧可以理解,不过人家的身份特殊,直接把省府里的关系搬动了,上面的领导能想什么办法,还不得靠咱们公0安,一来二去追到了高厅长这儿,高厅长呢,只能追咱们市局了,市局里盖局刚上任不大,能当一半家的,还不咱们老书记……”“等等……”秦高峰伸手打断了陆坚定的话,最反感陆坚定的就是把这个处长、那个厅长成天介挂嘴上,直接说着:“陆支,咱老熟人了。干什么你下命令,我没二话,别绕这么大弯子,简练点不行呀?”“这不是没法下命令么?”老陆刁着烟难为了,抚掌无奈地说着:“总不能大张旗鼓把警力用上去找人吧?咱们是公0安,不是私安,要传出去成人家富商看家护院的了,多难听。”“现在不是有人找了吗?而且我相信,就简凡这鬼机灵,十有八九能挖出点什么来。”秦高峰这回面露得色,说到了这位得意队员,怎么着也觉得长脸似的。不料他一长脸,陆坚定愁苦脸了:“你又说对了,我倒不怕他找不出来,怕就怕这小子真给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