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谁知道什么叫社恐?那时候我们都管耍单儿的叫不合群儿。
二十年前,那过年都盼着,那时候也不是吃不上肉才盼着过年,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已经可以满足吃喝了,可那时候过年什么劲儿?一家人挂着灯笼打着麻将等着电视里的本山,就这,家里串门的还不断呢。
现在谁来啊?
都说没年味儿,这个时代都快没人味儿了,哪找年味儿去?
我开始恍惚了。
这群大老娘们给吵的,她们簇拥着我在楼道里不断说着话,还有些人转身回屋拿出了家里最好的吃食。
这种高兴是掺不了假的,因为一个拄着拐的老大爷来了,他是当初被我送进医院治疗的那批人之一,而对于我来说过于简陋的治疗方式,却成了救命稻草,令其感恩戴德。
“老板,没有你,我们这辈子也不敢想这种日子!”
“老板,你是我们整个村寨的恩人!”
我不是在这种恭维声中无法自拔的,令我沉沦的是,他们这一句句话能洗涤心底的那股罪恶感。
我开始理解老乔了。
他喜欢众星捧月也许和我现在的感觉一样,只是为了找寻内心当中,还存在着的依托。
还记得新闻里说大毒枭古斯曼会给穷人发钱么?
还记得文献里说意大利黑手党,会自己掏钱帮助穷困的百姓么?
还记得糯康被抓的时候,有媒体采访说,周围的百姓会给他通风报信么?
这些人不是不恶,他只是在选择角度,在释放完心中的罪恶后,找了一个向善的角度,用不同角度的对比,来弱化心理负担。
古斯曼如此、意大利黑手党如此、坤沙和糯康如此、老乔如此,我也如此。
筱筱却看着眼前这一切陷入了迷茫。
在所有人不断喧嚣的嘈杂中,问了我这么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毒枭?”
我想,她想问的应该是:“你到底是不是坏人?”
可能在她心里对于好坏的判定还处于一个非常简单的阶段,觉着好人就应该是备受推崇、坏人就应该备受嫌弃。
我看着她,用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头发,没有回答。
我希望她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而不是从谁的嘴里听说。
当我再次转头看向了眼前这群人,和凑热闹似的跑过来、围绕在我腿边的孩子时,我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毒。这能让我彻底忘记自己的困境,并觉着我是一个有用的人,曾经作下的那些‘恶’,在这一刻,已经彻底被化解了。
在我心里被化解了。
甚至,我都不愿意再去深究,这种‘恶’在别人心里会不会加重……就像是扎进臂弯里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