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还命解咒,总是要受点皮肉苦的。可现如今,子夜一点都不觉得痛了。
她漫无目的地闲走,走过那招旗底下。才走出步,又倒着走了回来。压紧了脸上的银狐面具,往店门里张望。
店里只一个荆钗布裙的村妇,见子夜停在门前,伸手招呼道:“大冷天的,姑娘家别赶路了。自家的新酿,进来尝尝?”
子夜沉吟片刻,抬脚迈进酒店,拿出几钱碎银给那妇人:“先来一壶。”
酒很快端来了,配一只碗,一双箸,一碟菜蔬。酒是浊酒,温的。女主人把碗一撂,先给她满上了。
看着桌上的酒菜,子夜坐在长凳上发了会儿呆。
她向来讨厌酒,更极少碰酒,乍一来这儿,不知道该从哪儿喝起。
等她慢吞吞端起碗时,那酒已经凉了。
半碗下肚,她只想吐。
这劳什子,还是难喝的要死。
一碗下肚,她想笑。
想起第一次见着那蠢女人,她说:“掌柜的,上酒。”
两碗下肚,她想哭。
想起最后一次见着萧姐姐,她说:“你心里还有我么。”
三碗下肚,她什么都不想了。
她还想再来一碗。
……
一壶下肚,她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萧凰那么喜欢喝酒。
塞北。
毡房的门帘子轻轻掀开,犬戎姑娘蹑手蹑脚走进来。身上换了干净的新袍,手里拎着一桶新奶。
火撑子里头还有余焰。她借着火光望过去,花不二在床上睡得正熟。
再看床尾,矮桌上那只茶碗不见了,乱丢在床脚的地毯上。
地面没见有汤渍。
碗里是空的。
除夕(一)
鬼道,无量宫。
灰蓝色的羽翼荡开冥水,姑获鸟从水面一跃而出。双足在石阶下落稳,她抬头望向高处的帘帐。
帐子里却是昏黑的,看不见那簇威严的鬼火。
只有奴兀伦守在帐子前,左右的石台上站着三两鬼士。
“天器府的事,可查出什么结果?”奴兀伦问道。
姑获点了点头,携一众鬼娃娃飞上高台,说起近日的进展。
前阵子我派小鬼蹲守数日,顺藤摸瓜,发现那布下封魂阵的幕后黑手,正是朝中军门天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