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回过神来,适才的思绪万千,都在淡淡的片语里一带而过。
后来,我和阿夭大吵了一架。
就这么的,她去了凡间镇压厉鬼。而我留在桃谷,独自渡劫。
我既伤心,又烦闷,渡劫期间不吃也不喝,成日里半睡半醒,恍恍惚惚。不知虚度了几个昼夜,却还是不见阿夭回来。
我时常会记挂起她,也疑惑她怎么还不回桃谷。阿夭的修为在仙道里数一数二,大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要么是又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仙家攀起了交情,要么就是恼我说话太重,故意躲在外头不回家。
我辗转反侧,越想越难过。本来打算用来补画天涯与共的符纸,被我一赌气撕成了碎片。
发泄完了,我又开始掉眼泪。说不定阿夭结识了更般配的道侣,能陪她一起行善积德,济世救人,而不是像我这样……除了无理取闹,就只会拖她的后腿。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捱到了劫期将尽。
我想,阿夭怕是真的不在乎我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我了。
记得那是第七天晚上,我闷闷哭了一场,稀里糊涂睡着了。
就在那一晚,我梦见她了。
阿夭站在一棵红桃老树下。树枯萎了大半,只剩零星几朵桃花,吊在枝头垂死挣扎。
她还是走时那一身衣裳,裙角还沾着几滴残墨。她看向我的笑意依旧那样温柔,只是衣襟染血,脸色很憔悴,又很哀伤。
我这才感觉到,大事不妙。
我不是不知道,仙家托梦意味着什么。
我急着想问个究竟,阿夭先开了口。
“素素,答应我。”她说着不明不白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再也别过问凡间事了。”
“阿夭,阿夭!”我奔向她,可她却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你怎么了?你去哪儿!”
桃花越落越少,她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了。
在梦里,我迫不得已去相信,阿夭她……她已经……
“阿夭!”我六神无主,拼命喊她,“怎么回事?这……这是谁干的!”
朦胧间,我望见阿夭摇了摇头。当最后一片桃花从枝头落尽,我也从梦里惊醒过来。
我喘得很厉害,枕头哭湿了一大片。头脑清醒了许多,四肢也重新添了力气。我知道,百岁劫已经渡过去了。
仙力既已复原,我也不必再烧符化墨,赶忙在眉心化出天涯与共,想要连通阿夭的眼识。
我心里不住祈求,但愿刚刚的一场梦,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然而,当我唤起天涯与共时……
我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抹去弯月符,重新画上,再抹掉,再画上……
就这么试了几十次,上百次,可天涯与共怎么也不奏效,我怎么也连不上阿夭的眼识了。
我不相信。
……我不会相信的。
我宁愿相信是阿夭生我的气,故意抹掉弯月符,害我担心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