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问她一件事。
“为什么……”指缝里花叶零落,她摇晃着站起魂身,“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鬼火一凝,无从启齿。
“为什么她会不记得……”花不二反反复复只这一句,“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花不二。”魔罗一声幽长的叹。
是痛惜,是彷徨,是歉疚,是不甘。
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是为了你。”
花不二魂身定住,一时不相信亲耳所闻:“是你……是你……”
……原来,是她。
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过——
十七年前,她把她的一切托付给她。为了那点再简单不过的执念,她盼着、梦着、熬着……
熬过了整整十七年。
然而,早从她托付她的那一刻起,她的执念……就已经死掉了。
是她抹掉了夫人的记忆,是她让夫人再也不是夫人,是她……毁掉了她的所有。
花不二低着脸庞,刺青陡一下杀进眼角!
奴兀伦和姑获立刻发觉出异样,正待上前劝抚,那红影已是如电掣般飞往高处,满壁的灯火都随之一暗!
“嚯——”
掌中鬼火生出丈许长的沉锋,自垂帘的缝隙钻了进去,又从后方的护幕穿破而出!
奴兀伦和姑获都震住了。
这不要命的疯子,竟然……竟然敢对鬼王……
锋刃刺得极准,从那火焰的正中心透过去。那束火僵硬地摇晃几下,左右的灯火随失律的呼吸忽明忽暗,整座宫殿都因王主的重伤而微微撼动。尸血像断断续续的喷泉,雪青色的布匹染透了大半,滴滴答答流到台阶上。
花不二紧推着那口锋刃,仔细感知那鬼火深处的魂魄,正因命中要害的疼痛而抽搐不止。
王的血漫到她脚边,花不二绝望地笑出来。
……可真他娘的痛快。
还不等拔出锋刃,背后便袭来三道劲风。花不二伤势未愈,这一击又耗尽她全部的功力,哪里还有闪躲的余暇。“嗤嗤”一连几响,三枝羽箭深深射进她的肩背。她退开一步,手里的锋刃消散成烟,边忍痛拔出羽箭,边提气往阶下逃去。
“唰——”奴兀伦抽刀欲斩,但被花不二一闪身避过,直奔最底处的冥池跃下。
毕竟是九九八十一重无间,哪怕重伤在身,脚底抹油的功夫还是不差的。
花不二并不是惜命的胆小鬼,何况她现在万念俱灰,这条贱命更没什么好留恋的。
但她偏不肯老妖婆的地盘上魂飞魄散。
——奶奶的,晦气!
边在心里恶骂,边运功力召出彼岸花,一纵身扑进水池,踪影全失,只漾开一池子的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