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慌了神。她想起身退开,又被她一下子抓住手腕。
她不得已抬眸,看到她的刺青在颌骨下汹涌起落。那双滚烫又寒凉的狐狸眼,也赫然泛起血红的泪花。
再开口,她哽咽了。
你我同时扯住那抹胸,僵持着不相上下。
你轻嗔:不许露那么多。
我笑了:你管得着么。
我以为,你又会搬出三从四德。
可你只说……
花不二,你是我的。
话音落。
她拉过她的手,隔着那一对儿相依相偎的翠鸳鸯,紧紧贴住心窝里最柔软的地方。
刺青漫开。
泪如雨下。
子夜感到掌心里软得不像话。柔软的深处没有温热的心跳,只有一阵又一阵凶厉的恶寒。
花不二想从她脸上看出些别的什么。是熟识,是邪念,是柔情,或是羞涩……
……却只有张皇失措的惨白。
刺青一下子腾起来。花不二猛一掌推开子夜,右手里鬼火荡开丈许长的锋芒,整间屋子横劈成两半,丹青五色尽被阴风卷成了碎片!
左耳下的桃铃嗡鸣剧颤,子夜倚靠在角落里,连呼吸也低到小心翼翼。
不过,她瞧得出来,这女鬼虽然总要发疯,却并不想伤到自己。
否则,也不会在失控发作之前,把自己推得这么远。
丹青才被鬼火击散了,但又淅淅沥沥融回一处,复原成夫人厢房的完整模样。
花不二退开几大步。她背对着子夜,手攥着屏风的一角,双肩一耸一耸抖得厉害。
子夜对她并无情念,但听她倾诉如许痴情,总归有几分怜悯与叹息。
“花……花不二。”她上前几步,想安慰她。
可花不二骤一下转过脸庞,刺青在唇角裂开细纹,目光里刺出昭彰的恨意——
“是萧凰干的吗?”
“萧凰”二字,重得能咬出血来。
子夜心口大震:“你说什么?”
“为什么……”花不二神色狠毒,逼得子夜一步步倒退,“为什么这辈子,你不记得我,却还记得萧凰!”
“我……”子夜满头雾水,她与萧凰是这一世才相识,又何来“记得”这一说?“我并不记得萧……”
话未说完,花不二身子一倾,手臂一拦,将子夜困在墙角:“是不是萧凰使了什么手段,让你忘了我?”她锁住少女的肩,嗓音更厉:“是不是她干的……是不是!”
面对厉鬼狰狞的逼问,子夜又何尝不怕。
她怕她,却也同情她,故而尽可能地依顺着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提到了“萧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