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点儿发虚。同门斗殴本就是天器府的禁条,而我前日实在忍无可忍,下手失了轻重,昨儿刚被师父罚跪一天一夜。师娘能为此事亲自前来,可见事态闹得不轻,该不会……要把我赶出天器府罢?
我低着头不敢应声,只觉得师娘透过屏风的缝隙,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才叹口气道:“你生得太俊了。”
我怔了一下,心下有点儿难为情,却听她又问道:“他们笑话你像个姑娘了?”
“是。”我不敢有所欺瞒,“弟子一时失手,误伤同门。罪愆深重,还请师娘责罚。”
话音才落,我听见师娘笑了一笑。
师娘是个端方稳重的人,极少随意言笑。可那一道清和温婉的笑声,虽然极短极轻,我却是真真切切地听见了。
当时的我不及多想,她究竟是在笑什么。直到多年以后……我似乎明白了。
那是她的欣慰,她的自豪。
她亲手带到天器府来的姑娘,终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没有辜负当初在轿子底下,信誓旦旦许下的那一句然诺——
“男儿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
“……我能比他们做的更好。”
笑罢,她自然没有责罚我,只柔声道:“下次再这样,出手别太重就是了。”
听她全无怪罪之意,我心下也高兴起来,点头道:“师娘放心,不会有下次了,他们怕我还来不及呢。”
师娘一声笑叹,转而又说起正事:“女大十八变,你又生得比常人俊美,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说话间,我已瞧见她带上山来的箱箧,便听她的意思,打开来看。
这一回,箱子里是一叠雪白的绸布条,一片竹木雕的面具,青面獠牙的甚是骇人,另有数条裹缝了草木灰的布带子,我也不知是做何功用。
“凰儿,今后还要委屈你一下了。”
师娘的语气有点心疼。
“这白绸,你将胸口缠一缠,再拿软甲遮上,别让人看出了起伏。
“这面具,刻的是兵主蚩尤,最是勇武凶恶。现下多半用不上,日后你出师下山,行军打仗,便时刻拿来戴上,免得你面相柔弱吃了大亏。
“还有这布带子……”
她顿了一顿,放低了声音。
“来过红了么?”
当时我年纪未到,还不明白她的话意:“什么红?”
“没来就好。”师娘吁了一口气,“不过,你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