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桃惊魂未定,沈泽川垂指把糖扔到他怀里。丁桃怔怔地接住了,看见油皮纸上一片血红,已经渗到里边去了。
第168章蝎子
费盛心中当即大定,他撑爬起身,过来替沈泽川捡仰山雪。但他俯身时发觉沈泽川右臂古怪,目光顺着沈泽川的袖口看过去,发现沈泽川整只右手都在颤抖。
沈泽川指尖都是黏稠的血,适才交手中,吉达差点掰断他的手指。此刻骤然停下来,这种颤抖是他无法控制的事情。可是他不能露出分毫痛色,因为铁骑才遇重创,游击被吉达当众锤得脑浆迸溅,沈泽川必须在这一刻稳住士气不要继续下落。
“主、主子……”费盛忐忑地唤着。
“后方已经在召集土匪重整押运队。”沈泽川随身带着蓝帕子,但他舍不得用来擦血,那是从萧驰野身上拿来的东西。他接着说:“让离北铁骑摘掉头盔,不要慌,床子弩坐镇在后,对方不过是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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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耳双手哆嗦,他已经被解了下来,风吹得两腿间生凉。旧部趁乱拽着他,推搡着人,催促着:“跑!快跑!”
六耳僵直地看着混乱的押运队,干巴巴地问:“谁、谁来了?”
“离北铁骑!”旧部拆掉腰上的布囊,把身上佩带的锁链也一并扔掉,“让他们打,我们走!”可是旧部拽不动六耳,便拧着他急道,“六爹,你干啥啊!”
六耳弯曲着腰,脚蹭在地上不肯走。他神色狰狞,说:“走,但也要捅这些杂种一刀子再走!”他推开旧部,踉跄着往前走,“狗杂种用弩瞄我,这群畜生。”他摔在地上,又爬起来,喃喃自语着,“老子要砸死他们,砸死他们!”
土匪被跟随沈泽川后到的人马召集过去,把翻倒的马车齐力拉起来。床子弩沾了泥浆,六耳仓促地用袖子擦拭,挤在人群里,随着呼喝声整齐使力,把长箭架上去拉动了。
百步以外的费盛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朝还在与边沙骑兵纠缠的锦衣卫吹了声短哨,锦衣卫当即收手,抵着剩余的离北铁骑后撤。还留在空地的边沙骑兵没有等到吉达的命令,有所反应时已经晚了。
扳机“喀哒”一声响起的那一刻,六耳双臂剧痛,他看着长箭飞掷入空,再落了下来,把无处躲藏的边沙骑兵连人带马一齐砸翻在地,人几乎是立刻毙命。
六耳抬起双臂,疯癫地哈哈大笑,他踮着脚,觉得此刻就是这一生里最痛快的时候。很快长箭告罄,遭遇重击的边沙骑兵无力抵抗,人少使得他们无法集结成阵型,被床子弩两下就砸散了。
旧部拽过六耳的衣领,在嘈杂中大声喊着:“六爹,该跑了!”
他们虽然被俘虏,却替边沙押运了辎重,还往中博带过路。离北铁骑和边沙骑兵是血海深仇,若是落在了铁骑手里,他们还是一个死!
六耳连忙跳下马车,瘸着腿说:“走走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