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跨过门槛,趁着四下无人,从腰间抽出汗巾子,交到他手里,她的神态娇柔,可不像雪浓那般羸弱藏媚,想让人恨不得揉进怀里,她只学了皮毛,不过这皮毛也够了,她道,“奴婢翠妩仰慕大人已久,愿为奴为婢服侍大人,不知大人愿不愿意要奴婢。”
王昀眼底的憎恨和欲念糅杂倾泻,汗巾子被他卷好塞进胸口,他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讥诮道,“你是宫里的奴婢,本官岂能高攀得上。”
翠妩笑了笑,“大人只管等两日,待奴婢出宫。”
她刻意的扭过腰,没有雪浓那把细腰的无骨软柔,在宫里点头哈腰惯了,她的腰很僵,王昀只看一眼,便冷着脸将汗巾子从衣服拿出来,丢进灯笼烧了。
不出三日,行宫中放出了一批依宫规该出宫的宫女,翠妩也在其中。
没多久,王昀便收其做了通房,这事儿也没几人知道,只除了温云珠大哭大闹,也无济于事——
六月下旬,正是酷暑。
午间树上知了叫的响亮,雪浓本来就苦夏,午睡睡不着,靠在窗下发呆。
金雀进来道,“二爷不回来您也不睡了,这怎么好,奴婢听何故说,二爷近来忙着料理户部的那些陈年旧税,都是底下拖欠亏空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
雪浓想了想,道,“天儿热,你叫厨下做些熟水送去吧。”
金雀答应着。
雪浓又起来说,“我去吧。”
金雀憋笑,原是没有沈宴秋陪着,午觉也睡不安稳,巴巴儿的去署衙找沈宴秋,这个时辰,也没什么,这京里做官的夫人,也常有去署衙找丈夫的。
金雀便赶忙叫下人备马车,再多做了不少参麦汤给雪浓带去署衙。
雪浓到地方便使唤人把参麦汤给各个内阁辅臣都送一碗去,留了一碗给沈宴秋,沈宴秋人在廨房,雪浓进去时,他才忙完手里的公文。
沈宴秋喝了她带来的参麦汤,颇为解暑,这廨房是办公的地方,沈宴秋带雪浓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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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抱厦,那是他午间小憩的空处,入内,沈宴秋笼上她的腰,抱人进怀,指腹抚摸她的背,亲吻她道,“怕我出事?”
那手指拨衣游曳揉捏,雪浓唔着,“为什么就忙户部的事儿了,你又不是户部尚书……”
可他是内阁首辅,一旦皇帝要做哪件事,他都要过目,即便不是他职责所在。
沈宴秋没回答她,吻的有些凶,她犯起了迷糊,被他抱上窄小的木床上,那木床太小了,发出陈旧的咯吱声,直有好一会儿,沈宴秋披着衣裳下来,出去端水进来给雪浓擦洗,雪浓慵懒无力的很,未几就困顿起来。
沈宴秋吻了吻她,在她耳边笑着道,“别回了,等我下值一起回家。”
雪浓便一下子睡过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黄昏,金雀进来唤她才醒,忙忙洗漱好,才听金雀说,暂在署衙里吃了晚饭再回,沈宴秋那头忙的不可开交,还不知道几时能下值。
雪浓若有所思,问她道,“你有没有看见王昀来过?”
金雀点头道,“他下午来了三四回。”
雪浓冷笑一声,他才做了户部主事,户部那么多事就落到沈宴秋头上,还是皇帝要的,这也太巧合了,别是他存心报复!
第六十三章
雪浓想着下午过来,跟沈宴秋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他带进床榻,又睡到这会子,身上没什么劲,她想等沈宴秋一起用饭,便等等再说,她也不饿,若沈宴秋过会就能下值,他们回家再吃饭倒好。
她酥懒懒的,脚软腿软,金雀一看就清楚她下午被沈宴秋疼过,这抱厦比不得家里能洗一洗身子,也就沈宴秋端了水进去,大抵是粘腻着,这事又不能说,金雀心里明白,嘴上道,“说二爷忙,可奴婢瞧着怎么就二爷一个忙,署衙的其他大人早早就走了,二爷再忙也不能忙成这样,也没个人分担分担,有什么事儿值当忙成这样,还要您这么等着。”
雪浓没吭声,略坐了坐,心里不安,还是觉得等沈宴秋忙完了,要找他问清楚,若真是王昀报复,皇帝还偏信王昀,那对沈宴秋极不利,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这朝堂上的争斗比内宅争斗更可怕,瞬息万变,若有不测,则是家宅倾覆。
金雀出了屋,在外头逗留片刻又进来,跟她说王昀又来了。
雪浓哪还能再坐着,对于王昀这种人只能防着,谁知道他肚子里藏得坏水,跟她撕破脸后,他岂会不记恨。
雪浓起身出了抱厦,来到廨房前,廨房的门大开着,沈宴秋在交代王昀事情,把那些收整出来的资料都给他,要他给皇帝。
这就是准备下值了。
雪浓避到一侧。
先出来的是王昀,王昀乍看到她,目光一凝,在那过分红润的朱唇上停留一眼,再见她侧着身,神情倨傲,也难掩眼波风流,可她连半分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
王昀手里抱着东西,微弯身以示行礼,便沿着回廊下去。
待绕出了垂花门,他回过头,沈宴秋已经从廨房出来,接过金雀手里的淡粉薄绡披风,披在雪浓肩上,顺着她的背搂到腰上,她好像不情愿跟沈宴秋离开廨房,蹙着黛眉软靠在胸前,仰起细雪似的颈不知跟沈宴秋说了什么,沈宴秋半抱着人进了廨房。
王昀寒着面僵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廨房的门,他揣测着他们在里面干什么,那扇门阻拦着他的窥探,他们是夫妻,除开颠鸾倒凤,还有什么可关着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