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很离谱。”
“怀才不遇或许是有,但是不是真有才,可就两说了。”
“诚然,这里面会有一些有才能的人,但这种人注定是少数,在即将到来的人潮中,更多是反而是不谙现状、敢于冒险,甚至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这怎么可能?”扶苏惊呼出声。
嵇恒冷冷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太想当然了。”
“这求贤令本就不是为了求贤,而是为了给快要溺水的人,刻意放下去的稻草,而那些溺水的人,便是这次来的‘贤人’,他们为生活压迫的快喘不过气了,而且看不到希望,眼中只剩下绝望,他们之所以前来,只是源于心中的不甘。”
“他们寄希望通过这求贤令改变现状。”
“换个说辞。”
“这些人将是天下日后动**的来源。”
“也是原本秦廷需维稳的人群。”
“维稳……”扶苏咀嚼着这两字,心中已明白了一些事情。
嵇恒平静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甘于平凡的,只不过很多人为现状拖垮,最终不得不无奈接受现实,但并非人人都如此,终究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始终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当然更多的其实是本只想安分生活,只是为世道压迫,压得快喘不过气,不得不铤而走险的人。”
“因为……”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选择在沉默中消亡的人,根本就不会来咸阳,也不敢冒这个险,而敢来咸阳的人,多半是不甘于就这么籍籍消亡的,他们定会向朝廷宣泄自己的不满,控诉自己遭遇的不公。”
“这些人本身就是带着怨念的。”
“这次的求贤令,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宣泄口。”
“因为不看出身,不看门第,让他们不至于被彻底压死,始终给了他们一息尚存的空间,而这次的咸阳之行,便是他们心底最后的希望跟寄托,若是这一抹希望也被抹杀了,那他们也将投入到彻底的疯狂跟报复之中。”
“因为他们受够了这个苦难的世道!”
“也受够了无休止的压迫。”
“他们不甘!”
嵇恒的声音很平静,但这一字一句下来,却让扶苏毛骨悚然。
他抬起头看向外边,似已看到一个个满眼赤红的人,怀着满腔怒火朝咸阳走来,一旦朝廷这边没有及时的安抚,这些人便会为愤怒怨恨侵蚀,彻底坠入疯狂。
这些人会做什么。
已不言而喻。
是啊。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若非不是真的被逼到了极点,又岂会去做本就不太现实达成的事?正是因为他们没有了退路,所以才敢这么孤注一掷。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这一句话,震耳欲聋。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扶苏已然是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真的以‘千金买骨’的姿态去对待,恐真就犯了大错,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马骨’,他们也不太可能得到朝廷的‘千金’,若是自己眼中只有那些所谓的‘马骨’,而忽略了其他的存在,定会酿成大祸。
这些人本就不甘沉寂,不然何以来咸阳?
而这也意味着。
一旦这些人离开咸阳,同样不会继续甘于沉寂,甚至会直接选择铤而走险,哪怕会被杀,但这些人已走到了这种境地,又哪会再顾及太多?
天下生乱则是注定。
扶苏额头冷汗涔涔,心中是惊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