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殿外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
等把一切布置好,扶苏整个人瘫软下去,后背已然是凉透,虽书房中无风,却只感到脊背冰冷。
他微微喘息着。
眼中已是怒急出了血丝。
在张苍来的途中,他自不可能毫无作为,也是在脑海思量解决之策。
只是在深思一阵后,只觉此事无比棘手。
似根本无从下手。
这则流言爆发的角度太刁钻了。
咬死了嵇恒的身份问题。
他其实第一反应便是派人去内史,给‘钟先生’编造一个户籍,只是方才魏胜也说了,在他进宫传回这则消息的时候,咸阳令已亲自去查看相关户籍信息了,这时自己再派人去,只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反而还会做实心中有鬼。
然不管嵇恒就麻烦了。
管?自己似根本就没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
扶苏已回过神来。
这次恐就是有人在刻意算计。
不然哪有流言一传出,就闹得人尽皆知,而且地方官员第一时间就去核查真伪?这分明就是暗中早就串通好了,想赶在自己之前,将自己的退路完全给堵住,好让自己收不了场。
扶苏目光清冷,寒声道:“朝堂这个权利旋涡,越是深入其中,越是感觉行动艰难。”
“我之前还是太过软弱了。”
“总以为这些朝臣乃父皇的股肱之臣,一心为秦,只是跟自己有一些意见不合,只要自己解释周全,或者做一些退让,便能赢得他们信任,但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他们不会敬畏我。”
“他们敬畏的从始至终都是权利。”
“追求的也只是权利。”
“我虽为储君,但并没有太多权利,又岂能分给他们?而且他们很多权势早已到顶,很难再进一步,自会更多谋求自身家族富贵,而我跟他们疏远,无疑让他们感到了一丝不安,所以他们会这么容不下我。”
“甚至想逼迫我犯错,最终将我弹劾下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软弱退让,得到的不是尊重,只有变本加厉。”
“所以……”
“从一开始就错了。”
扶苏以罕见的平和口吻审视了这件事。
最终眼神变得明锐犀利。
眼下这些人已欺到了头上,他又岂能再退让?若自己这次事情没处理好,这些朝臣联名弹劾之下,就算自己没有被废掉储君之位,但也注定名声扫地,一个无能无才的储君,在天下又能有多少威信?日后又如何服人?
扶苏的眼神赤红,充斥着森然杀意。
很快。
书房外再度响起了脚步声。
这是两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
一道步子虽急但踏步声不沉,另一道却走的很沉,仿佛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听到书房外传来的脚步声,扶苏连忙从席上站起,快走了几步,去到了书房门口,这时张苍正大口喘着气,提着衣角,快步的朝殿中走去,扶苏也是亲自将张苍给迎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