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叫,闭嘴,劲儿往下使。”方知意被叶继善又抱又抓,也是一身汗,抬手又将他摁回褥子上,从后头抱住他腰,将手压在他腹顶,顺着宫缩微微下捋。
叶继善觉得自己膝盖和盆骨都碎了,而且骨头碎片都嵌在他肉里,随便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叶继善哪里吃过这种苦,眼泪都出来了,本想得让方知意好好瞧瞧,没料到方知意又将他摁回被子里,他脸埋在柔软的褥子里,挣扎间又将泪蹭了个干净,不觉悲从中来,十分真心实意地呜咽起来。
方知意习惯性地抓抓他后脑勺,安慰道:“快好了啊,别怕,我把着关呢。”
叶继善心里一动,伸手盖住方知意的手背,方知意犹豫了片刻,翻过手心将他的手包了进去牢牢握住。
孩子湿漉漉的脑袋慢慢滑进方知意手里,胎发浓得很,方知意忽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可真像自己。他手一颤,急忙在心里念起阿弥陀佛。
孩子被养得很好,胖乎乎的,肩膀卡了半天,方知意叫叶继善换了个姿势,躺着好将腿打更开。叶继善憋得脸通红,差点儿就晕过去了,咬碎了嘴里的参片,给苦得又清醒过来,抓着膝盖折起身体,眼睁睁瞧着那小东西慢吞吞从自己身下一点点出来,哭声震天地响。
“生了,生了,我听见了!”元宝噌地从地上弹起来,蹦跶着喜道。
叶继谦抱剑的手松了松,提着剑顶了顶元宝的膝窝,冷声道:“这里没人是聋子,跪回去。”
“恭喜三少爷!恭喜二少爷!”元宝赶紧退回去跪好,谄媚道,又低头反省,“奴才知道错了,不该跟着,呃,放任主子胡来……”
方知意将孩子随意抹了抹,低头又看了几眼,将孩子放入叶继善怀里。叶继善也不会抱,就这么直愣愣护着孩子两边,跟他大眼对小眼。半晌,他才笑起来,转头道:“叔言,这是我们……”
“叶继善,”方知意凑近,眉目间却含着淡淡的冷清,这叫他看起来像他佛堂里供的那尊接引佛,庄严宁静却不近人情,“你那晚给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可以凭男身受孕?”
第五十一章梅雨
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
这江南步入梅雨时节,连天的细雨绵绵,江上一片空濛,连水位都上升不少。
周璨探手去接那雨丝,船已走得近岸,茫茫雨色中,依稀可见岸上的风景。他捻了捻指尖的湿意,故作多愁善感道:“谁收春色将归去,慢绿妖红半不存啊。”
揽月将他那只手抓回来,擦干了,将倒好的热茶塞进他手里。
“烫。”周璨摸了摸耳朵。
揽月道:“别折腾了,今晚就到金陵了。”
周璨隔着袖子,轻轻将手捂在茶杯上,低头看了会那汪淡金的香液。
“安儿可是到京城了?”
揽月看了他一眼,回道:“应是到了。”
周璨拿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皱眉摁到腹上。
“又疼了?”揽月望了一眼外头水色漫天,“王爷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怕是以后有的本王躺的。”周璨捂着肚子,自嘲道。
因是双胎,过了三个月,这肚子是起得飞快,身前实实在在隆起一团,倒真是要谢谢老皇帝把他赶出京城,不然如何遮掩这肚子倒是难题了。
只不过江南入梅早,这才四月底,雨是一场又一场,近几天更是日夜不息,着实让周璨有些头疼。当年宫体受伤,一到雨天他就腹痛得厉害,如今肚子里揣了两个小的,每日身量渐长,本就让他在夜里常感腹中拉扯着暗疼。这春夏之交的雨季一来,旧伤复发,更是雪上加霜,腰腹酸疼成一片,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整日恹恹的,过得跟个废人似的。
周璨不由想念林晏在身边的日子,少年人掌心热腾腾的温度,他会跟个小丫鬟似的拧着帕子照料自己午睡,留一碗祛湿的薏米红豆汤在他床头。
“胡说什么,方先生会来码头接您,还是赶紧让他给您看看吧。”
周璨没作声,贴着腹底揉了揉,也不敢太使劲,将茶水饮尽,腹中慢慢暖和了一阵,倒是稍稍缓过来点儿。春风卷着江南那种特有的湿暖,拂动周璨额边的发丝。周璨冲着风来处微微偏头,闭起眼睛浅浅笑了。
揽月看见周璨仰颈时苍白的皮肤与尖削的下颚,微微皱了皱眉。但看见周璨手轻搭在腹上,嘴角含笑,她便说不出话了。
只盼她的王爷,在金陵能多过些快活日子。
果尔沟一役大捷,大将军冯齐与副将林晏里应外合,大挫小宛军士气,大启一路杀进都城,小宛国君喀准连夜落荒出逃。
“师父,您就让我跟您回京吧!”林晏起身想拦冯齐,被军医又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