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刘大叔的手中,眼中的笑意遮挡不住,她是个粗鄙的女人,愿望就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就算寒酸,她也从来没有抱怨,但是见到这银子,谁能不心动呢?谁不想过上好日子,而且这些银子,一不偷,二不抢,是他们救人得来的。刘大娘调笑道:“大人可真是抬举,往常上山打猎,商户总是和我家那口子要价还价,本来很好的价钱都被那些黑心的奸商骗去了,他呀,就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柳霖弯腰作揖:“只是我们还有要事,我就带王妃先回王府了,有缘再见。”刘大娘将刘大叔手上的银子收进去,给刘大叔使了个眼色,刘大叔有些憨厚道:“王府……你们王爷是谁?”他总觉得这样收人家的银子不太好,但是柳霖却执意,红着脸问道,想说什么,却是词不达意。刘大娘上前两步,确实比刘大叔会说很多,眼中也是慢慢的感激:“我家那口子不会说话,是这样的,你们王府在哪?等冬天过后,我和他给你们王妃送几匹上等的狐皮,做被子或者披肩可暖和了,冬天这种东西还不好打呢,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是?”柳霖笑了笑:“这就不用了,若是后来再有时间,王妃定是要来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小事上刘大娘拿捏得有分寸,大事上刘大叔拿捏得很得当,只见刘大叔听到柳霖这样说,按住了刘大娘准备上前一步挽留沈妙容的手,向柳霖和沈妙容抱拳:“那我们就不送了,我不是什么文化人,江湖中都是这样告别的,你们走吧,有缘再见。”沈妙容浅浅一笑,弯弯的眉眼看着刘大娘和刘大叔相送的身影,心中有些温暖缓缓流动,她身上的这身衣服也是刘大娘的,粗布麻衣,非常朴素,沈妙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看起来倒是有些素净。马车摇摇晃晃,上一次在马车中还是和柳霖一行人游山玩水,沈妙容低垂着头,有些不敢看柳霖,踌躇不安中还是忍不住抬眸看向柳霖,只见柳霖的眼睛也在看着沈妙容,狭小的马车中,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尴尬。“柳霖……”“王妃……”两个人同时出声,两个人也都是欲言又止,眼眸中也都是闪烁不止。沈妙容低垂着头,五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裙边,麻布的手感非常粗糙,粗制滥造间有些慌张,正如现在沈妙容的心,慌张难耐,她一看到柳霖就想到莫柔,一想到莫柔,沈妙月的目光,沈妙月的姿态,沈妙月恶狠狠的神情就在沈妙容眼前浮现。该怎么给柳霖说,莫柔的事情……沈妙容还是纠结不堪,而那一头的柳霖也是十分焦急,看着沈妙容欲言又止,眸中的神情十分复杂,她想要回避,避开莫柔的事情,先开了口:“你先说吧。”柳霖张了张嘴,却是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开始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般,马车摇摇晃晃,四角的流苏荡来荡去,柳霖缓了很久之后才平复,看向沈妙容,只是答道:“陈蒨已死,王妃请节哀。”沈妙容一怔,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空空荡荡的,天旋地转间,她有些恍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柳霖要说的,竟然和自己要给他说的一样。怎会如此之巧?真假难皆辨沈妙容双目失神,有些呆滞,问道:“你说什么?”她不相信,怎么可能,陈蒨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陈霸先的一把利刃,所到之处都是令地方闻风丧胆的存在,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死亡这两个字,太过可怕,对于沈妙容来说,不管是莫柔还是陈蒨,都是一种打击。“这几天你不在临川王府,临川王妃挖人心的消息不知怎的传遍了,在这一地带传的风言风语,陈武帝驾崩,南陈朝堂之上不知道的人还是继续尔虞我诈,北周还扣押着南陈的人,本来就已经够乱了,而知道陈武帝驾崩的官员,有人提议禅位陈蒨,有人却觉得于理不合,只是皇后却是秘不发丧,只怕是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吧。”柳霖说完分析了一番,听起来头头是道,看向沈妙容的眼神有些深邃,“临川王爷在镇守南皖的过程中,因公殉职,尸骨无存,但是我想这其中到底如何,恐怕谁也不知道。”沈妙容有些颓然:“尸骨无存,也就是说是不知道是生是死对吗?并不能说陈蒨已死吧。”“不论如何,现在你的身体最为重要。”柳霖叹了一口气,紧紧锁着眉头,看着沈妙容凸起的腹部,“他现在可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