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入碗,不消片刻,便出了金汤,老妇用碗盖将其盖住,然后依次将其放入托盘内。柳眉将茶端至船尾,待单伯揭开碗盖,那半开的花朵,已散开金丝,起伏于茶汤之中了。
他闻了闻,赞道:“好香。”
老翁朝他笑了笑,随后抬手示意他尝尝。
单伯端起碗尝了一口,味道清苦,待茶汤消散于脏腑,又返出一味甘甜,他赞了一声“好。”,又连喝了几口。
两名护卫见他喝得欢,也端起茶往嘴里灌,顿时被苦得皱起眉。
单伯‘哈哈’大笑,随后说道:“这是还没到‘受苦’的年纪呢。”
老翁闻言,也不禁张了张嘴,无声地笑出‘声’。
胥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对老妇问到:“阿婆,阿翁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老妇笑容淡了些,叹道:“是在成亲前一年,参加下元节祭神,船翻了撞到利石上碰坏了。”随后她又笑道:“为此还差点悔婚,不过被我给打回来了。”
想起巴人的下元节祭祀确实凶险,老翁翻船,能保下一命已是大幸。
“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少些吵闹,清净。”老妇将另一只茶罐抱过来递给胥姜。
胥姜揭开一闻,茶香幽幽,使人心旷神怡,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脏腑都清透了。
“这便是相思茶?”
“嗯。”老妇见胥姜掏茶,嘱咐道:“少放些,这茶醉人。”
“醉人?”胥姜倒是更好奇了,将自己那碗又多放了一撮。
茶水泡开,成浅碧色,胥姜招来柳眉,将她的那碗递过去,随后才端起自己这碗来喝了起来。
初尝浅淡,复渐浓酽,味道并不苦,却在划过喉舌后,留下些许涩感,待头泡喝完,甘甜与涩意绞上来,牵肠挂肚,让人欲罢不能。
她忍不住又冲了第二碗。
“好茶。”胥姜叹道:“我也算品茶无数,竟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味茶。”
老妇道:“因为这茶独我这儿有,别处都喝不到。”
“可您不是说,这茶是一对有情人种在黄堆山上的么?”胥姜对上老妇清亮的眸光,随即恍然大悟,“是您和阿翁种的?”
老妇含笑指着对岸的一座山说:“那就是黄堆。”
胥姜望向那座山,不禁心潮澎湃。
忽地,两声号子自江岸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两艘渔船自下游撑上来,入了码头。
“渔人回来了。”
单伯等人也从船尾穿了过来,“是方才打渔那两人。”
护卫道:“走,去看看。”
胥姜也起身跟了上去,却不知为何胸口有些发慌,随后脚下也跟着飘忽了,她本以为是船被水波冲晃,却在一头栽下船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醉茶了。
“哎哟,天老爷!”
胥姜的脸砸进沙中,身后传来柳眉的惊叫。
喜欢浮光三千里()浮光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