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御史走出去两步,又回头叮嘱:“也不许说见过我。”
守卫龇牙笑道:“您放心。”
侍御史这才安心走了。
守卫提着食盒来到楼云春屋外,伸手叩响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守卫将食盒递给楼云春,利索的告状道:“大人,方才我碰到侍御史,他非要检查您的食盒,还偷看了胥娘子给你的信!”
楼云春刚翘起的嘴角一压,眸子变得黑沉。
刚走出大理寺的侍御史,连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他?
因林噙年与大理寺卿同意重查舞弊一案,圣人气得罢朝,待众臣散去后,又派人偷偷将二人请到内殿。
直到宫门将闭,林噙年与大理寺卿才从皇城里出来。
夜色如墨,一架马车自皇城驶出,朝木府而去。
木淙也深夜被传召入宫,他身旁的两名小厮匆匆出府传信,却被守株待兔的巡卫捉住,捂嘴捆到了大理寺。
圣人让内侍拿来一面镜子对着眼睛照了又照,这些日子宵衣旰食,熬得他人都黄了,哪里还有半分君王雄姿?
这些搅事的大臣白日在朝堂吵翻天,晚上回去倒是睡得着。
他越想越火大,便招来内侍,将大慈恩寺昨日送来的经文给分发下去,让大臣们三日之内抄完,送到大慈恩寺替祖先祈福。
给朝臣们派完活儿,圣人心情舒畅不少,正巧此时外头宫人传话,说木淙也受召求见,便赶紧让内侍收起镜子,端正威严地坐定。
“宣。”
木淙也入内觐见,他窥视上座这位年轻的圣人,圣人神色莫测,已有先帝之君威。
“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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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没让他起身,而是抬手让内侍将一沓诗文呈给他。
“朕近日新得了一些诗文,木大人博学多才,替朕瞧瞧这些诗文写得好不好。”
“是。”木淙也恭敬地接过诗文,打开来一看,随即直冒冷汗,他强自镇定,将这些诗文一篇一篇,一字不漏的看完了。
圣人看了他一眼,问道:“木大人觉得如何?”
木淙也答道:“文采非凡。”
圣人又让内侍将一套答卷呈给他,木淙也没有接,而是伏在地上告罪道:“陛下,不用再看,这些皆为同一人所作。”
“哦?可朕却记得你曾帮赵秀作证,说这答卷是他从杜回那儿得到题后,找人代答的。”圣人眼睛发干,忍不住眯了眯,“木大人,你欺君啊。”
木淙也叩头道:“臣有罪,还望陛下网开一面。”今日朝堂上林噙年与大理寺卿同意重审舞弊案,他便知道此事兜不住,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欺君之罪,构陷朝臣之罪,扰乱科考之罪,三罪并罚,数数看,你木家的脑袋够不够祭那刽子手的刀?”
“臣……臣死罪,还请陛下网开一面,饶过臣的家人。”自从参与此事,木淙也便知道,自己无法全身而退,只是妻女无辜。
“木大人可知,覆巢之下无完卵?”
“臣知。”
“朕倒是觉得贵千金倒比大人知之甚深。你那小家是家,朕这江山亦是家,木府倾危,你妻女难保,江山倾覆,天下黎民焉得好活?你为夫为父,更是为臣为子,莫要因你只是一介闲职,便忘了供养你的人是谁。”
木淙也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磕头道:“臣惭愧。”随后猛地反应过来,“陛下方才说小女……”
圣人这才又让内侍将木兰景写给胥姜的信呈给木淙也。
木淙也看过之后,老泪纵横,随后向圣人祈求道:“陛下,千错万罪,皆因臣之过,臣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饶过臣妻女性命。”
看他哭成这般,圣人叹道:“作为君王要杀一个人容易,可要培养一个有才干的人却难,你如今虽仅任闲职,可朕却记得将你外派时,你被百姓称颂的功绩。便是看在令千金深明大义,主动上交证据的功劳上,朕也当留你一命。”
“臣叩谢陛下仁慈。”
“先别急着谢,死罪虽可免,可活罪却没那么容易被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