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脏。”
“不脏,干净着呢。”胥姜耳朵贴在他胸膛,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吁道:“你可吓死我了,去乐游乡为何不跟我招呼一声。”
楼云春贴着她的脸蹭了蹭,“雨天好睡,怕惊扰你。”
“这么烈的雷电,我哪里睡得着。”
“害怕?”
“嗯。”小时候的胥姜尤其怕,每次雷雨天都要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蹭到师父房间求庇护。稍稍大一点,每每雷雨天,师父也要起夜看她好几回。再后来一个人漂泊,历过千百场雷雨后,虽心怀敬畏,却能安然自渡了。
此次也怕,却是后怕,想着楼云春在那漫天雷雨下,去河道帮忙清淤,她心头便发寒。
楼云春将唇抵上她的额头,安抚道:“别怕,往后我都在。”
胥姜笑着点点头,随后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泥点,说道:“我熬了药浴,快去泡泡驱寒,另外还煮了防风粥,做了蒸饼,等你泡完后一起吃。”
楼云春点头答应,心头却觉得她比任何药浴、汤饭都更能驱逐寒意。
楼云春去沐浴,胥姜便压水替马儿冲洗,她摸了摸马儿的脑袋,温柔道:“辛苦啦。”
马儿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犟驴支着差点被她揪秃的鬃毛,吊着脸打了个响鼻。
楼云春泡完药浴,只觉得精气通畅,神清气爽。他披散着头发站在厨房门前,看胥姜盛粥,胥姜抬头朝他一笑,随后将粥递给他。
他上前接过粥放在一旁,随后将她楼进怀里,与她毫无顾忌的相拥。
胥姜手里握着勺子,笑道:“抱一抱就饱了?”
楼云春埋在她肩颈里,深吸了一口气,“不。”
“那还不赶紧摆……”饭。
‘饭’落进了某人的肚子里。
胥姜手发软,勺子差点坠地,却被楼云春连手带勺地握住。
楼云春在她唇间辗出绯色,末了,轻轻啄了啄,笑道:“半饱。”
胥姜盯着他发傻。
他亲了亲她的鼻尖,接过她手中的勺子,神色轻快地去盛粥。
胥姜转身盯着楼云春的背影,回过神后,一双眼睛弯成新月。
除防风粥、蒸饼外,胥姜还做了个菇油拌波棱。楼云春一气吃了半锅粥、四个蒸饼、半碟波棱,胥姜看得惊心,忙道:“你慢些,别吃伤了。”
楼云春这才止住了。
“这一日两夜你都没吃东西?”
“吃了乡民给的半个馒头。”
“柳园不管?”
“不想吃他们的东西。”
胥姜无言,随后问道:“听说有官员被困在柳园中,他们都没帮忙安置灾民?”
“柳辞灵有派人在柳园外围收容灾民,自己同其他官员未曾露面,倒是留下的一些商户、士子出了不少力。”楼云春稍稍一顿,继续道:“俆青野领着乐坊众人也帮了不少忙。”
“这些人受百姓供养,享朝廷俸禄,竟还不如沦落教坊自顾不暇的苦命人,当真可恨。”胥姜神情愤然,遂又忆起那乡民痛诉过的话,便对楼云春道:“我今日在启夏门外,听乡民们说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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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春眼神阴晦,“指不定他们说的与我查的是同一桩事。”随后对胥姜道:“你说。”
“有乡民说这次水患不仅是天灾,还是人祸。这乐游河之所以会淤堵,便是因有人私自采石,导致山石崩塌,才将乐游河给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