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行乃李统学之表字。
两人落座,人便齐全了。
胥姜嘱咐梁墨看守前肆,待众人坐定,拱手朗道:“晚辈深谢诸位先生屈驾莅临,寒肆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胥掌柜外道了。”计善扬手拂道:“今日既是私宴,来的又都是旧友,随意自在些才好,虚礼便先放一放,让大家都松快松快。”
“计兄说的是。”邓阅川赞同道:“为礼而礼,不如不礼。”
胥姜从善如流,笑道:“那晚辈便放肆了。”
“放肆才好。”邓阅川也笑,随后又对李统学说:“你也别拘着,跟谁不知道你这性子似的,装模作样的教我看着累得慌。”
李统学求之不得,“学生从命。”说完,背脊一松,又恢复成往日散漫的模样,随后将钟麓怀里的猫给捉了回来。
“礼多繁累。”楼敬往小几上一靠,支着下巴接过话头,“昨日主理祭祀,真真是累煞我也,今日若还来那外头那套,我可掀桌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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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众人皆笑。
袁祖之笑骂:“你这话若是嚼出去,不日弹劾你的奏折便该飞到御案上了。”
楼敬哼道:“届时我只找你算账。”
“好不讲理,与我何干?”
“谁教你要提醒?”
袁祖之指着他对众人道:“瞧他这副赖子样,哪里像个官儿。”
见这两个老冤家又对掐起来,其余人不仅不劝,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胥姜趁机将分装好的牡丹花饼、槐花馒头、艾草果儿分摆上,每份糕点只装两个,坐在鲜嫩的竹叶上,瞧着清新可爱。
糕点入席,堵住两人的嘴,院子里才清净了。
计善吃了半块牡丹花饼便吃不下了,他切切地问道:“胥掌柜,这既是品书宴,书呢?”
他这一提,众人也都问了起来。
对呀,书呢。
前菜已上,主菜也该入席了。
胥姜朝众人安抚一笑,“诸位先生莫急,且听晚辈先将今日呈书之来历、名目,一一道来,再请先生们阅览。”
她清了清嗓,随后拱手对众人道:“今日所呈之书,皆为先师胥渊所撰注,共八套,分别为《老子》、《庄子》、《论语》、《孟子》、《诗》、《楚辞》、《妙法莲华经》和《文脉溯源》。前七套典籍,为他私刻和个注,最后一套《文脉溯源》为其心血之作,共七册,四十九篇。”
在座众人除计善和邓阅川外,听说今日赏鉴之书为胥姜师父所撰注,皆有些惊讶,同时又十分好奇。
胥姜这位老师,鲜少听她说起,偶尔漏出一两句,也只留了个模糊印象,只觉是位有些严苛的老师,不想竟有诸多遗世之作。
计善一听这名目,心头便有了底,前面七套典籍不是重点,今日的主菜是那套《文脉溯源》,他催促道:“快快呈上,与我一观。”
“先生们安坐,这便呈来。”胥姜去肆里拿书,曾追跟过去帮忙。
楼敬对计善问道:“瞧这模样,计先生已看过这折云的书了?”
计善捋着一把美须,自得道:“若非看过,又有为何会在此?”
邓阅川拆台道:“何止看过,还死乞白赖的赖了人胥掌柜两本真迹,前几日以帮忙誊抄的借口,便给昧下一本,真是不折不扣的‘书痴’。”
“什么叫昧?售契可还在我家里放着呢。”计善瞪眼道:“亏我还带你来呢,你不也买了一本。”
听两人这么一说,众人更好奇了,这两位老先生读书没有万卷,少说也有千卷了,且藏书颇丰,能入其法眼的,必非凡品。
很快,胥姜和曾追便将书拿来了。
胥姜把那套那套《文脉溯源》放在一旁,先将其余七套典籍呈给众人选读。
这七套典籍,皆为胥渊亲刻,刻板保存完好,每版只印刷一套,专供他批注。每套少则三五册,多则七八册,众人有按序选读的,有乱序抽读的,选中后便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众人凝神静读,一时都没出声,曾追奉完书后,也选了一册《孟子》来读。
这些典籍在座众人无不烂熟于心,见过各种版本,甚至自己也有过誊抄或批注,所以此次品读品以批注为主,内容为次。
计善读的是《庄子》,他先前已读过胥渊两本个注,这一瞧便瞧出了端倪。这些书除批、注、评、抄、仿之外,皆用朱墨圈出了一些文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