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十指翻飞,嘈嘈切切之音,如风如雨,如泣如诉,令人无限哀婉。
一曲罢,弦音绕梁不绝,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过后又有人弹琴、击鼓……茶续三盏,一轮方歇。
俆青野让乐工乐师们歇息片刻,随后请几位大人往偏堂另议。本也请了胥姜一同前往,胥姜觉不妥,便婉拒了。
待几人走后,乐工与乐师们都活跃起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胥姜见谢红杏正往水榭外走,便起身跟了过去。
偏也巧,水榭旁有一株杏,潭底春来晚,此时花开得正好,谢红杏走到树下,盯着水面的落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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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驻足瞧了片刻,笑着轻唤道:“谢娘子。”
谢红杏拭泪回头,强笑道:“胥娘子也出来透气?”
胥姜上前拉起她的手,“来找你叙旧。”
谢红杏朝水榭中看了一眼,担忧道:“娘子是同大人们一起来的,与我交往恐于名声有害。”
“虚名害一害又有何妨,且我做有害虚名之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胥姜并未撒开她的手,反倒握紧拍了拍,“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不偷不抢、不拐不骗,便是有人多嘴多舌,那也是映照自身,自我羞辱罢了,与咱们又有何相干?”
知她在劝解自己不要在意方才水榭中之事,谢红杏心下感动,“多谢胥娘子,我便知道江孤不会看错人。”
提到江孤胥姜怜惜的神情一收,挑眉道:“可别提他,他眼神不大好,若不然怎会被冯杪害得差点丢了性命?”
谢红杏‘噗嗤’轻笑出声,愁绪顿时消散不少,随后又叹道:“也不知他在芙蓉城过得如何。”
“我有位朋友前些日子去了芙蓉城,我托他给江孤带了一封信,等他回京就会有消息了。届时我来告知你。”
“那便多谢娘子了。”
“大家都是朋友,莫外道了。”见她开怀不少,胥姜心头稍安,随后四下看了一眼,低声对她问道:“你可认识座上那位木大人?”
谢红杏点头,“先前去官员府上演曲,见过他几次。”
瞧着她似乎并不知道木淙也与江孤曾是旧交,想来江孤怕她牵扯进这些事,并未明言。
谢红杏见她沉思不语,便问道:“他有哪里不对么?”
胥姜摇摇头,另问道:“你今日来赴宴,可是想进教坊?”
谢红杏微怔,随后垂眸道:“自是想进的,只怕不够资格。”
“娘子切莫妄自菲薄,你这手琵琶技艺登峰造极,想来定能入选。”
“倒不是因为这,是因为我出生青楼,怕入不了官家。”
“那可未必,我看方才座上的几位大人对你颇为赞赏,且朝廷并未规定青楼乐师不得入教坊。娘子千万不要气馁,也更别因外物而影响心境、乐境。”
谢红杏听她这么一说,心头大定,又重新找回了底气,说道:“方才只是第一轮,想来经各位大人商议后,会选出人来作第二轮演曲。我本准备了两首曲子,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胥娘子不妨替我定一定,看哪一曲好。”
“哪两首?”
“一首是《浔阳曲》,另一首是《忆秦娥。琵琶乐》。”
“《忆秦娥。琵琶乐》,怎没听过?”胥姜福至心灵,问道:“江孤所作?”
谢红杏点头,“《浔阳曲》只要是琵琶手人人都会,我虽弹得好,却难出新意。小萍这首《琵琶乐》是为我而作,与我心意相通,我对它更有把握。”
胥姜叹气,说是请她拿主意,可话里话外都已有决断。
只是江孤虽在乐工、乐师之中皆备受青睐,却被官员们避之不及。今日在场的除她以外,皆是官员,若演他的曲目,怕是结局难测。更何况还有个木淙也,胥姜眼下摸不准他是个什么心思。
所以便劝道:“若要问我,我会选《浔阳曲》,江孤之作虽好,可今日来评乐之人大多是朝廷官员,风险太大。”
谢红杏摇头道:“应无大碍,这首曲子并未外传,我亦从未在别人面前弹过,若是问起,杜撰为他人所作便是。”
她既将此曲作为备选,便早已思虑周全。
“若是这般倒也行。”胥姜点头,随即打趣道:“你这不是早有决断了么,做什么还来问我?”
谢红杏粉面微红,轻道:“其实在见到胥娘子之前我也是犹豫的,见到你后才决定弹它。”
胥姜揉了揉自己的脸,奇道:“我竟有如此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