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刻板。外头风凉,请肆里喝口热茶。”胥姜一边将人请进屋,一边说道:“前些日子事忙,耽搁了进度,如今得空,定紧给您赶制出来。”
“我听说了。”温惠朝胥姜拱手道:“胥掌柜,恭贺大喜啊,届时可别忘了给咱们几个老东西下请帖,也好让咱们来讨杯喜酒喝。”
“多谢先生。”胥姜先谢过,随后又打趣道:“那可说好了,届时您若不来,我可要亲自去请的。”
温惠就受用她这大方坦荡的性子,接茬道:“那可得使八抬大轿才请得动。”
胥姜道:“先生说笑了,那是我要坐的。”
温惠大笑不止。
胥姜随后请他入坐,询问道:“有自充州带来的蓬江珠兰,先生可要尝尝?”
“有劳,有劳。”温惠也没客气,“说起这去处,还是你这书肆好,稀罕物多。”
胥姜分来一套兰盏,“有先生这话,晚辈这书肆便不算白开。”
“温先生好。”梁墨采买回来,卸货进屋,见到温惠连忙打了个招呼。
“好,好。”温惠朝梁墨一笑,“小伙子越来越有模样了。”
胥姜接道:“可不是,你旁边那堆板就是他刻的,您审审,看能不能入您法眼。”
梁墨被夸得脸红,埋头搬东西,进出间却不时留意温惠的动静。
胥姜量茶入盏,滚水冲泡,云雾仙香腾架开来,使人身心幽畅。
“这茶香。”温惠赞了一句,随后拿起一块没刻完的兰草小品欣赏起来,“版刻得不错,大有长进。”
梁墨就怕他不满意,此刻得了认可,立即露出笑容,“先生谬赞。”
温惠对胥姜道:“胥掌柜,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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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巴不得他超过我。”胥姜将茶送到温惠面前,随后又拿出一套排定好的兰谱文本给温惠,“您看看,若有要改动的,我可以重新排版。”
温惠接过后仔细翻看起来,半晌后点头道:“到底胥掌柜是行家,这间距布局无一处不妥帖。”
胥姜微微一笑,随后举茶敬他。
两人喝了一回,胥姜说起另一回事来,“前些日子,我见一位相熟的婶婶蒸米糕。以两个大小相同模子,拆刻模型,着不同的颜色,将图案套印在糕点之上。所制成的糕点鲜艳可爱,栩栩如生,瞧着就跟真的似的。”
“哦?”温惠问道:“听着有趣,是哪家?我也去买点儿。”
胥姜被茶呛住,咳了两声笑道:“您若想吃糕点那还不简单,届时我做些来送您就是。我的意思是,想借用此法来套印您这兰谱,如此不仅能成书,还能成画,将这兰草之形貌更真切的呈现于人前,您以为如何?”
“法子倒是好。”温惠先是一喜,随后又忧虑道:“可听起来不是件易事。”
三百多种兰草,套色刷印,不止刻板,便是刷印这一项活计,便得好几个月。且稍有不慎,便容易乱序、不齐,或是漏色,其间所耗费之精力、时工,又不知几何了。
“虽不是易事,可却是件好事。若此法可行,那往后不止是兰谱,还有别的画谱、画本,甚至是名典批注、经文,皆可用此法套印,所成之书卷会更加精美精确。”
胥姜继续道:“如此一来,既开拓了新路子,成书后还能卖个好价钱,岂非一举两得。”
温惠叹道:“合该你吃这碗饭。”随后点头答应了,“只要胥掌柜不怕麻烦,便按你的意思行事,左右我是那个占便宜的,届时出书成,别同我叫亏便是。”
“亏不了。”胥姜笑道:“只要这套兰谱上架,届时我这书肆门槛怕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那也是你的本事。”温惠不禁期待起来,“也不知这兰谱出了,会是怎般模样。”
“以银花五色纸总兰芳之序,着胡煦之丹青,套幽山之颜色,所成之书,定为难得一见之精品。”胥姜跃跃欲试,“先生且等着瞧吧,定不会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