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王引荐能人有功,自明日起,招其入宫陪朕用膳,以昭圣宠。”
圣人目光幽深,眸底明晦交织,“此丹腥涩,不好入口,朕记得他儿时最爱吃一道鳜鱼臛,交代宫厨务必备上,免他一场口舌之苦。”
一股凉意爬上内侍脊背,随即脚一软,跪在地上颤道:“遵旨。”
定下大事,圣人只觉心神俱疲,他靠在椅背上,朝内侍挥挥手,闭眼道:“出去吧,让朕自己待一会。”
内侍心头也不禁难受,却无法为其抒怀,只得应声退下。
他刚出殿门,便见一名宫人疾行而至,一见他,忙上前禀告道:“大人,兵部尚书有八百里加急密奏呈报。”
内侍回头朝内殿看了一眼,对宫人道:“你去请他稍等,待我回了陛下,再请他入殿。”
“是。”宫人又急匆匆回话去了。
内侍叹了口气,又折回了内殿,在殿门外徘徊半晌,才朗声传道:“陛下,兵部尚书求见,说是有八百里加急密奏要呈报。”
良久,殿内才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宣。”
兵部尚书被宣进内殿,圣人已收拾好心绪。
兵部尚书先问圣体安,圣人直夸颍王举荐的道医,医术高明,吃了他的金丹后,身体已大好。兵部尚书微惊,暗窥圣人神色,见其面色潮红,精神勃发,心头不禁一沉。
自古皇帝沉迷丹药,便没有几个长命的,他想劝,可见圣人正在兴头上,又不敢劝。
他暗忖,不如将此事告知林噙年,想来他定有胆一谏。
正想着,便听圣人问道:“不是说有八百里加急的密奏?可是西北传回来的?还不快呈上来?”
兵部尚书猛地回神,忙告罪道:“是臣怠慢了。”随后将一只以盖着官印的朱笺封缄的密匣,举给内侍转呈。
密匣的朱笺上注有“圣上亲启”四字,便是说明这密匣唯有圣人才能开启。
圣人接过密匣,挑开封笺,见里面放着一封奏折,奏折下压着一沓宣纸。
他先拿起奏折,细细阅读其所奏详情。
奏折自是楼云春所传,他于奏折中将出京后一路所历之事,言简意赅地述明。最后标注,同密信一同回来的,是被捕刺客所招供的口供,可交给大理寺,作为士族和颍王同百鹩相勾结的证据。
至于相关人犯,会由各州府府衙派人陆续押送回京。
圣人开颜,胸中郁闷一扫而空。
楼云春出去快一个月了,总算传回来了好消息。
他合上奏折,又翻了翻那一沓口供,随后吩咐内侍,派人去将正在休沐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找回来,商议后计。
兵部尚书闻言,因公务被急召回皇城的烦闷心绪,顿时顺畅不少。
独苦苦,不如众苦苦。
圣人心情大好,也有功夫闲话了。
“楼少卿可还有他物传回来?”
“还有两封家书,臣已派人送去楼宅。”
“游子在外,怎不思家恋家?”圣人感念其思亲之情,随后对内侍道:“将玉山上贡的香榧、绵州上贡的蔗糖还有剑南道上贡的白藕,各送一份至楼家,代慰其家人牵挂之心。”
“遵旨。”圣人有心思赏赐,可见方才那股气压下了。
内侍松了口气,挂着笑,脚步轻快地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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