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片竹林,便是曲池里,那儿有座青雀园,我认识园主,我们可以去找他寻求庇护。”
胥四呸道:“装什么阔?正经人谁会收留通缉犯?”
此处没别人,冯杪也不装人前那套温良了,他冷道:“去不去由你。”说完便朝竹林深处去了。
胥四犹豫片刻,迅速跟上了。
眼下他独自一人,对这京城又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跟去瞧瞧,反正横竖也就这条命。
两人来到曲池里,天已黑尽。冯杪领着胥四来到青雀园,却被看门的拦住不让进,他好说歹说,才劝动他去传话,求得入园。
外头黑灯瞎火,园内却是十步一明。
胥四看着满园辉煌,又羡慕又嫉妒,还是有钱好,有钱才能住上这样的大园子。
两人跟着小厮走向一处闲院,行至院门前,小厮让他们等着,自己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他便出来,领着二人从偏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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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至门前,先从门里出来一人,那人着深色衣衫,在夜色中并不显眼,若不是碰上,很难注意到他。
小厮让其先行,错身而过之时,冯杪看清了他的脸。
“赵秀?”
赵秀一顿,带着冷意地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只看了一眼,便抬脚匆匆离去。
胥四不明所以,“这人是谁?这么大谱儿?”
冯杪哼道:“跟咱们一样,通缉犯。”
这园主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尽和钦犯打交道?
胥四觉过味儿来,猛瞪了冯杪一眼,“少鬼扯,谁跟你们一样?我可是良民!”
冯杪讥讽一笑。
两人跟随小厮进门,来到一处偏厅,厅里坐着四五个富贵公子。只见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副画像,待二人一进屋,便拿着画像朝他们一比。
“瞧,画得还挺像。”
胥四瞟了一眼那画像上之人,顿觉一道旱雷劈到了他天灵盖上。
他被通缉了!
云盖天光,暮遮斜晖。
胥姜与谢别街坊邻居,牵驴回后院。
她一合门,便蹲坐在地上,捂着脸沉沉吐出胸中浊气。
犟驴拿头往她手上拱,示意她快将自己牵回棚,胥姜却久久未动。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可今日见到胥砀和胥十二,她才明白有些事永远过不去,有些恨也永远无法磨灭。
当年残害师父的人虽死,胥砀与胥十二也被判为徒隶,让她出了一口恶气,可她的师父也再也回不来了。她真正的家也早已在那场大火中,烧成了飞灰,堆成了坟场。
她的一半骨肉血魂,也埋在其中。
犟驴拱开她的手,却蹭了一鼻子潮泪,它又去咬胥姜的袖子,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衣袖发出撕裂声,胥姜一巴掌拍在它嘴皮上,将它拍得松口,才从地上站起来,将它扯去驴棚。
胥姜给驴添水,宰料,又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汤饼,加上两勺菇油,吃得大汗淋漓。
吃完汤饼又汲水洗漱,最后在最后一线光明的沉没中,将自己裹进被子,坠入沉沉旧梦。
梦里她在描墨线,她手抖,将一条条线描得犹如蚯蚓,弯弯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