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回答应道:“我一到涪州,便让人传信回来。”
曾追道:“老师放心吧,这儿还有我。”
“好,家里就托付给你们了。”杜回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随后在二人的相扶下登车。
家眷们又低低泣成一片。
杜回站在车上,朝众人挥手,“都回去吧。”随后又眺望长安,却见这座繁华都城不动如山,来去皆泰然。
他亦泰然。
待杜回领着六名侍从,三辆马车绝尘而去,前来相送的人才纷纷折返。
几位好友目送他隐入青山,皆阵阵幽叹。
胥姜眼眶湿润,楼云春递上手帕给她擦脸,劝道:“总有一天,杜先生会回来的。”
她抓住他的言外之意,话外之音,心头离绪稍减,随后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
楼敬在一旁瞧着二人,心头酸道:终究这第一杯喜酒,还是让杜回那个老小子给抢了去。
罢了,罢了,这回便让着他。
随后,他同众人招呼道:“咱们也回吧。”
归也,去也。
去也,归也。
皆沐清风。
礼部考核后,所有中榜进士的授职也明晰了。
“史馆?”胥姜差点被口水呛道,竟被她言中了,她吃惊地瞪着胡煦,“什么官职?”
胡煦温言笑道:“着作佐郎。”
着作佐郎,从六品上,协助着作郎掌修碑志、祝文、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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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此次考核有两个稀缺要职么?”胡煦作为状元,且还是二点,怎么会被分到史馆?
胡煦笑容淡了些,“重要的官职自是人人挣破头,高中的士子中也有士族子弟,自有底气一争。”
科考与礼部考核虽公平,可分配调度仍由吏部考定,吏部拟出名单后再上呈门下省决议,其中官员多与吏部多有联通,稀缺要职自然多推士族子弟担任。
圣人虽可以钦点职位,可为平衡朝局,又不好过多干涉,况且一个没有根基的状元被点入要职,幸或不幸很难说。
所以当时圣人召见他便给了他两个选择,是选择一个肥差,还是选择一个清要之职。
若是常人,面对这两个选择,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肥差,可胡煦刚经历一场政治阴谋,面对眼下唾手可得的肥差,便心生了几分警觉。再深思圣人令其选择之用意,心头豁然清明,毫不犹豫地选了清要之职。
圣人当即呼‘妙’,随后便将他点入了史馆,任着作佐郎一职。
他虽暂且不知此职妙在何处,直觉却告诉他没选错。
所以他又对胥姜说道:“这个职位也不错,在东家此处练出的本事,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闻言胥姜哈哈一笑,说道:“说起来,我若同意钟麓大人聘为史馆外修,与你倒也算同僚了。”
胡煦也笑,随后挺直脊背,郑重朝胥姜行了一礼,谢道:“若没有东家,便没有胡煦今日,多谢东家提点之恩,扶携引见之义。”
这一礼他早该来谢,却因高中后的各种事绊住了,拖延至今。
胥姜一惊,赶忙虚扶道:“都是朋友,你这般也太见外了。”怪道说他今日带了这么多东西上门,竟为这此事来的。
“东家于我是朋友,更是恩人,当受此礼。”至于那样一份未说出口的情谊,便永远搁在心底罢。
想当初他自我承诺,待高中后便同她表明心迹,可时不待人,她已选择了楼云春。直到后来与楼云春相熟后,他才知道,自己与胥姜只见差的并非时机,而是需求。
胥姜需要的并非他这样的人。
见他固执,胥姜只好受此一礼。
“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胥姜起身找出一个香罐捧给胡煦,“早些日子便制好了,因后头杜先生出事,便忘了给你。”
胡煦接过香罐一瞧,上头贴了张笺条,以小楷书写‘青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