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萝她娘心情很好。
即便不久前刚和宋阙打过一架,这会儿手臂脖子全是绷带,江逢月也仍旧满脸乐乐呵呵,提出要去天河镇里饱餐一顿。
宋阙身为一个活了一千多岁的老大爷,修为逼近渡劫,哪怕放眼整个修真界,都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实力不容小觑。
加之他用尽毕生修为,孤注一掷爆开了邪气,威力十足惊人。江逢月与秦止皆是小辈,合力将其击溃后,身体和识海难免受到重创。
江逢月许久没干过这般快意恩仇的事儿,窜来窜去如同打了鸡血,几个医修在她身后苦口婆心地劝,全被当成耳旁风。
最后还是秦止亲自出手,提起小鹌鹑似的拉过自家道侣,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这才让江逢月消停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宋阙的邪气四散而开,她爹毫不犹豫挡在她娘身前,如今被医修包扎以后,同样浑身裹着白花花的绷带。
像一个大大的木乃伊,身边站着另一个晃来晃去的小木乃伊。
秦止:“今日在院里歇息。”
江逢月可怜巴巴眨眼看他:“可我方才还跟萝萝保证了。”
“你受伤了。”
秦止最受不了她这副模样,每次被这样盯着,都会不由自主放下一切防备,缴械投降。
沉默的剑修先是飞快别开视线,停顿一瞬,又舍不得地看了回来,直勾勾盯着她眼睛:“如果伤口裂开,你又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喊疼。”
秦萝隐隐约约听出来了。
在和娘亲讲话的时候,爹爹似乎拥有着正常人的说话方式。
江逢月警惕地看了看不远处几个小孩,挺直腰板一本正经:“我哪有翻来覆去一直喊疼!我很有骨气的好不好!而且我们的伤口明明全都包扎好了。”
秦止无可奈何,叹一口气。
秦止:“你上回在北方也是如此,伤口未愈便吵着出门,后来行至中途停了步子,声称浑身难受,非要让我抱抱亲――”
最后一个“亲”字没出口,江逢月就一把伸出右手,迅速捂住他嘴巴。
秦止:“唔唔。”
江逢月回头,努力向孩子们挤出一个微笑:“他的意见也不错,要不咱们先在院子里庆祝庆祝?”
总而言之,秦止平日里对道侣言听计从,今日却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四处乱跑,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山中养伤。
一来二去,大家只能拜托厨房里的大厨做些卫州特色菜,来庆祝宋阙被关进地牢了。
今天用餐的地点位于赏花亭,距离前厅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程。
秦萝跟着大家一路前行,心中有些好奇:“百门大比专门请了人来做饭吗?我听说很多很多修士都不吃东西。”
“自然不是。”
身边的秦楼道:“世间道法众多,有人以剑入道、以乐声入道、以医术入道,这些是较为常见的修道方式,若要论及稀罕之法,那就不得不提‘以食入道’的食修。”
小朋友先是一愣,很快满眼羡慕,把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圆圈。
“食修顾名思义,就是品尝天地美酒佳肴,以神魂感知万物之灵。”
秦楼因她圆圈圈一样的表情扬了扬嘴角,下意识把唇角压平:“要说他们的道法,理解起来其实不难。比如你是乐修,感悟天地万物的方式是通过耳朵。”
秦萝一点就通,恍然大悟:“他们就是用嘴巴去感受味道!”
少年笑笑:“不错。有几个食修参加了百门大比,他们对美食佳肴钻研多年,比起天河镇里的酒楼,手艺只会更好――当然,价钱也不高。”
秦止和江逢月都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大能,用一顿饭结识两位前辈,无论于谁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秦萝越听越羡慕,拿手摸了摸瘪瘪的肚皮,察觉到识海里的小黑球悠悠一动,用神识戳戳它脑袋:“伏伏,你不出来跟哥哥说说话吗?”
好奇怪。她原以为确认了哥哥的身份以后,伏伏会特别开心地与他相认,没想到等他们俩从正厅出来,它居然直接变成一个黑球球,躲进了秦萝识海。
完全不像是它的风格……按照伏伏对主人的忠诚度,分明应该哭哭啼啼张开书页,在哥哥身上狂蹭才对。
伏魔录一言不发,悄悄探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