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打了个手?势,跟求饶一样,欲盖弥彰地?压低声音:“在,在呢。”
“你这是真醉了。”他顿了顿,又道:“还是不开心了?”
凌枝看了看身侧只?动了一口的果汤,随他怎么说,只?管要自己的要求被?满足:“我要喝枇杷茶。”
商淮缓慢扭头去看先?前还和自己攀谈的阴官,他跟在陆屿然身边,说实话,九州之内大风大浪的场面都见过了,少年人自有一股意气,从来没这么虚过。他咬咬牙,问阴官厨房里有没有枇杷。
阴官朝他点了点头。
商淮转身拿了瓷瓶,准备把醒酒药融在茶汤里哄她喝下去,谁知路过时凌枝扬扬头,看着他认真道:“商淮。”
商淮脑子里嗡了一下。
他这回真的举手?投降了,与凌枝坦荡干净的眼睛对视时情绪千回百转,一时不知自己这是叫什么,跟做贼心虚一样,生怕别人听?到,恨不得拿手?捂住她的嘴巴和眼睛,声音低了又低:“祖宗。别喊了。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凌枝得寸进尺,抿了下唇:“我要吃芋头糕。”
商淮不敢不应,点头,没脾气:“还有什么。您都吩咐完。”
凌枝眼睛转了转,满足了,朝他摆摆手?,又晃着足尖将?秋千荡起来。
下了厨房,就跟修行入了门似的,一通百通,商淮嘴上说不会,但动作很快,大概是怕凌枝乱说话,一刻钟后就将?用白玉碗盏盛起来的枇杷汤端了出来,放在一边凉了会,递给她。
见她矜持地?抿了口汤,眼睛亮起来,探身彻底接过来,用勺子舀着清亮的汤水喝起来,商淮这才稍微松口气,认命地?回到厨房。夜色深邃,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该亮了,谁不是卷着被?子陷在梦乡里,再不济也?是处理公务,有谁会在厨房里穿梭,烧火,合面,揭盖蒸笼。
小半个时辰后,商淮将?出锅的糕点端在了凌枝跟前,她不在意地?散了钗环,拨开了长发,以一种惬意自在的姿态坐着,枇杷汤喝完了,她鼻尖也?挂了层汗珠,细密密的。
商淮才要提气开口,脸色倏的变了,眼中任何?动静都成了交叠的虚影。
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朝后退两步,随后反应很快扶着秋千架子的木梁屈膝半蹲下来,衣摆拂地?,脑海中突兀至极的多了一段画面。
——天悬家的独有天赋,又在这种叫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了。
天悬家现有的年轻人中,以商淮的姐姐天赋最为突出,相较之下,他的天赋不算出众,可实际上,商淮的父亲见他整日不着调,去修什么匿气,几度扼腕叹息。
他们家的人看人看修为和第八感加成,唯有商淮与众不同?。
他看缘分。
他甚至曾经看到过陆屿然的某段记忆,这是他父亲都没有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