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逮了个正着,担心最后三个小泥人被没收了,悠悠抿唇把它们往后方拨了拨,抓了把叶子埋起来。
慕天昭配合的当没看到,过去将悠悠拉起来,捻走她发间一片叶子,随后将满满一袋糖炒栗子放在她手中。
悠悠掌心一暖,栗子还是热的。
慕天昭每次下界都会给她带东西回来,什么都带,街边糖葫芦糕点话本画册的小东西、清筠宗的竹叶、山间的野果子……有次还捎了一捧雪。
这次轮到板栗了:“谢谢师兄。”
慕天昭浅浅一笑,摸了摸她发顶。
刚吃了两粒香甜的栗子,苦药就准时准点的来了,悠悠眉头皱起,视死如归地捧起药碗。
慕天昭看她一幅咬碎牙硬喝的模样:“我不在的时候,药都倒了。”
悠悠一磕绊:“怎,怎么可能,我都老老实实喝了。”
慕天昭抿唇不言,悠悠对上那双清浅眸子,默了两秒,皱起脸道:“晚上的会喝。”
这是滋养神魂的仙药,每次喝了她神魂的不适都会缓和很多,但早中晚各一碗,喝了七年,她真要喝吐了。
“……真不想喝了。”悠悠小声,埋头嘴唇碰上碗边,刚张张嘴,手里的碗药被端走了。
“不想喝就不喝吧。”
悠悠难以置信,一双眼眸睁大了,反复打量着面前的人。
慕天昭望着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眸。
女孩眼睛,不再似曾经的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即便是在白日,眼眸也像蒙了层灰雾,瞧着暗淡无光。
慕天昭放下散出酸涩到刺鼻味道的药碗,低声道:“……对不起。”
六年前,悠悠遭人设计受了伤。
当时他在下界,上界虽有人及时赶到救下她,但悠悠的眼睛还是受了影响,自此强光之下,眼睛会如受到针扎般疼,视线一片白芒,什么都看不到。
若是光线稍暗,视线则一片黑暗,黄昏于她而言,其实已是黑夜了。
“是我没照顾好你。”如果他当时再强一些……
悠悠一愣,摇摇头:“师兄已经做的很好了,要不是师兄,我七年前就死了,何况论起来,也是我拖累了师兄。”
若不是因为她,慕天昭不必受人辖制,困于仙族之中。
枫叶在枝头摇曳,悠悠凝眉片刻,端来药碗咕噜咕噜的喝了,喝完吐了吐被涩到的舌头,朝对座着的慕天昭眉眼弯了下,朗声道:“师兄放心,我不会有事。”
轻快的声音传入耳中,慕天昭放在石桌上的手收紧,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开心。
七年里,被迫困在这一隅之地,身边都是不善的仙人,曾经唯一能随时伴她左右的白泽,在她得知神帝是谁后,也被她赶走。
她身边就只剩他了。
那段时间,悠悠其实连他也不理的。
披着乌发,抱膝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角,受伤的眼眸不知在看何处,空洞无神,除了睫毛偶尔动一下,就像木头人一样,从早到晚不吃不喝。
就这么持续了半月,一天清晨,她终于扭头看向他:“师兄如果是报答爹爹当年恩情,已经足够了,报答的对象也不该是我,该是神殿里的那位。”
“你误会了,不是因为师父。”
“那是因为什么?”
慕天昭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她发顶。
慕天昭没能在院里待多久,天君派人找他前去议事。
人很多,还有悠悠熟悉的面孔,少司命虚影。
天界古时的神灵分了两派,一派是效力于仙族,另派致力开创新局面,少司便是后者。
他认定慕天昭是能整改六界秩序的人,所以只听命他,也只为他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