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骆鸣珺,骆鸣雁可不哭了,甚至还笑?了一声:“骆鸣珺看到赐婚诏书,岂不是气死了。”
她?和骆鸣珺从小掐到大,只要看到骆鸣珺不高兴,她?就高兴。
咦,不哭了?
骆意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他从未去过建康,除了大伯母和大堂姐再没见过成国公府任何人了,因此并不知道?成国公府里的恩怨情仇,可骆乔知道?啊!
找对了路,骆乔开始顺着弟弟的话说。
她?对成国公府里的恩怨情仇了解的也不多,但可以就以前看到的和骆鸣雁想听到的,一通分析猛如虎。
骆意旁观,只觉得姐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精进?了,不愧是他姐。
听骆乔说完,骆鸣雁也稍微想开了一些,嫁三皇子是没法改变了,至少……至少这事让骆鸣珺不痛快,想到骆鸣珺现在可能在家中摔桌,她?就稍微痛快了一点点。
如骆鸣雁所料,骆鸣珺的确在屋中摔桌摔瓶,她?住的屋子都快被她?摔成废墟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是骆鸣雁那个贱人!”骆鸣珺边摔东西边喊:“她?跟姚家表哥私相授受,她?就是个淫娃荡妇,她?凭什么可以嫁给三皇子!”
“闭嘴!”
一声大喝,叫骆鸣珺抖了一抖,看是祖母来了,她?瑟缩了一下。
胡元玉原想骆鸣珺闹个几日便会罢了,就没太管,毕竟在全建康京都以为?骆鸣珺要嫁三皇子时,三皇子求娶的是骆鸣雁,一瞬间骆鸣珺沦为?笑?柄,连带成国公府也被人暗地里耻笑?眼盲心瞎,这事搁谁身上能受得了,胡元玉想着叫二?房的在家中发泄发泄也好,泄了怨气,之后还是要在建康京里走动交往的。
却不想骆鸣珺都闹了半个月还没完,胡元玉的耐心彻底告罄。
“满口污言秽语,看来是我平日教导你少了,竟把你教得如此不知礼数!”胡元玉看着都没法下脚的屋子,眉心褶皱更深了。
这几年她?日子过得不顺心,表现在脸上就是变得刻薄的线条,拉长了脸,就连二?房的混世魔王骆崇礼都不敢高声说话,骆鸣珺在胡元玉那里没多受宠,见祖母如此,更是瑟瑟。
“祖母,骆鸣雁她?真的与姚……”
“闭嘴!”胡元玉用力?扇了骆鸣珺一巴掌,“自家姐妹,你无中生?有坏雁儿名声,你想作甚?”
骆鸣珺捂着被扇红的脸哭——骆鸣雁就是淫娃荡妇,她?亲眼看到她?跟姚家表哥眉来眼去情意绵绵,她?有什么资格嫁给三皇子。
“一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胡元玉眼中闪过厌烦,警告道?:“你若还不懂事,就只能把你送到清净宫让女冠教导你规矩。”
骆鸣珺大骇,赶来的姜云梦瞬间惨白了脸,扑通在胡元玉面前跪下求情。
清静宫是前汉的一位藩王妃所建,名为?清修祈福,实则专为?惩罚犯错的女眷,三百多年,那里面冤魂无数,是建康女子闻之色变之所在。
骆鸣珺跪在祖母面前,指天誓日保证她?会爱护姐妹,再不胡言乱语。
胡元玉敲打过了,留下一句“看你的表现”,回了如意院。
骆鸣珺俯趴着,眼角余光看到祖母的衣摆愈远,怨恨更深,咬碎了银牙。
有朝一日……有朝一日……
诏书既下,太史令禀吉日,定下婚期为冬月十六,留给骆鸣雁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启程回建康京。
姚莹把宅子里各处都看了一遍,三进的宅子不算大,母女二人住下却是绰绰有余,待女儿出?嫁了,她一人独居更逍遥自在。
住在这里两年,宅子里处处都有她的巧思?,后院的荷塘水榭甚至是她亲手画的图样?,盯着匠人开挖修葺,就等灼灼夏日,约上?友人,对荷吃酒消夏,人生快意美哉。
然种下的荷花还没有开过,她就要离开了。
“原以为我能在此终老,”姚莹对身侧的林楚鸿笑了下,“我本还盘算着去亭山脚下买些地建个庄子,这钱是省下了。”
“真决定卖了这宅子?”林楚鸿问。
姚莹站在望着前庭那棵高大的合欢树,深吸了一口气:“卖了。终究是不会再回来,留着也无用。”
她决定回建康京,端住成国公府长房长媳的身份,尽最大的努力护住女儿。
“我准备去族里挑一个嗣子,记在我与?先夫名下,好生教养他成才,将来……希望他能保护他的姐姐。”姚莹语带苦涩地说道。在骆文去后不久,骆家族里就有人说过继一个儿子给她,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她能不知道,她把说这话的人骂得狗血淋头。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得过继一个儿子。
“你想好了就行,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林楚鸿接过姚莹递来的钥匙和地契,交给一旁的管事交待他办好。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姚莹走出?宅子,乌头门上?原先挂着的“姚宅”匾额已经取下,她反手关上?门,与?林楚鸿一道坐进马车里,“等我回去,我会想办法叫老国公分家,我叫上?三房的一起,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免得被人拿捏。”
林楚鸿问:“三叔和三嫂愿意吗?”
“老三怕是巴不得分家,三娣一向没主见,老三说什么?她就是什么?。”姚莹眼中闪过厌烦,“老二一家都是废物,别叫他们连累了我子。”
马车摇晃着一路驶向骆宅,路过鲁郡最热闹的廛市,姚莹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