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摇头:“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些事儿,厂领导没办法,咱们当员工的能有什么办法?”
“硬找也找不到咱们这儿来。”
都知道她们财务室里能做主的是钱科长。
之前钱科长爱出风头,每次给厂里工人发工资,都必须得亲自露面。
以前看着倒是风光了,但现在坏处也出来了。厂里员工的工资发不出来,工人就找他,别人都不找。
说完间,两人忽然一起屏声。
只听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噼里啪啦的,好像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让陈孟和李姐都很熟悉的钱科长的声音隐隐传来,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们不要在这里给我撒泼!这里是厂里,不是你们乡下!”
陈孟立刻从李姐手里接过孩子,调整好孩子的姿势,让楸楸一侧小脸儿可以贴在她怀里,另一只耳朵则被她伸手捂住。
李姐则是把窗户开了条缝,朝外看。
只见楼梯口钱科长的办公室门前,此时乱哄哄的和菜市场也没什么两样。
一对年纪看着都是二十多岁的夫妻站在那里,男的皮肤黝黑,女的正指着钱科长鼻子骂:“我□□祖宗十八辈!凭啥厂里有的人工资发了,就我们家不给发?这事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孩儿他爹也是有理!”
说完,女人示意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好几个孩子:“你们爹工资今天要是发不了,你们全都到这大领导家睡去!咱们家养不起你们了!”
钱科长被骂的是脸上红一阵黑一阵,偏偏厂里欠了工人的工资没发是事实,他只能继续黑着脸开口:“厂里是有一部分工人的工资还没发,但是不止你们一家,怎么不见其他工人
也拖家带口的闹?”
“牛大贵,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撒泼?”
站在一旁的男人沉默着摇摇头:“我爹五个月前生病,厂里一直承诺的报销也没报销下来,工资也不给发。我问过那些发工资的了,家里没有一个有我家这么困难。”
陈孟对这件事没印象,那时她还在休产假。李姐倒是闻言摇头,看来这牛大贵这次来,确实是铁了心了。
外面正闹着,钱科长前脚刚说怎么不见其他人过来闹,就见剩下还没发工资的工人闻声而来,眨眼间就把楼梯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所有人这么一扎堆,愤怒的情绪像是会传染。
前两个月所有人加班加点干了两个月,衣服都磨破好几件,本来以为终于能发工资了,谁知道都快累成狗了,这工资还是发不下来。
这搁谁谁受得了。
还有些工人也是早有准备,连自家八旬的老父老母,还有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都带到了厂里。
钱科长眼看事态即将不受控制,干脆破罐子破摔”:“厂里现在就是没钱了,你们现在就算把我吃了,也是没钱。不信你们自己看厂里的保险箱!”
说完,他干脆抬脚,朝着自己办公室走了进去。
推门的声音很大,饶是和陈孟她们这边还隔了一段距离,而且唐楸已经被妈妈捂住耳朵了,小小的身体也还是被这么大的声音弄得激灵了一下。
陈孟见状,赶紧又塞了一块小饼干到楸楸手里。
之前只吃到过饼干粒的小家伙,懵懵懂懂的看着妈妈忽然给自己的一大块饼干,举起小手想要把饼干放进嘴巴里。
然后,手还没有完全举起,就又被妈妈轻轻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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