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依旧是那副模样,面容憔悴无光,丝毫不像后宫中多年养尊处优的主子。
她?眼中如古井无波,木然端详了片刻榻上熟睡的少年,在看向他衣襟下心口处时?,目光才有了细微的波动。
朱绪自作主张,利用李家的人手安排刺客,自导自演了一出保护圣驾,为博取那人信任不惜以己?为饵,事发之后甚至不曾见她?这个?母亲一面,头也不回地住进了承明殿。她?不会踏足那个?地方?,只能?派女官前去照看和?训诫,最后也被他赶了回来。
今日他终于回到自己?的住处,却是受伤后母子间第一次相见。
她?问过?御医司,那一刀伤在心口附近,几?乎去了他半条命。
若非如此严重,他也不会在静养一月后伤口几?乎愈合,精神却依然这样差。
胳膊肘向外?拐的白眼狼,就像他那父皇,永远看不清谁真心待他好,只一味讨好不爱他的人。
李氏盯着他的睡颜,沉寂的眼中渐渐染上怨毒。
她?手枯瘦,抓着榻上人手臂的力度渐渐变大。
身?有反骨,就该及时?打断除去。
朱绪从睡梦中惊醒,甫一睁眼,便对上其母带着戾气的双眸。
他不禁一抖,很快坐起身?来,移动身?子躲进了床榻深处,“母妃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你?躲什么?!我是你?亲生母亲!”
李氏被他防备的姿态刺激到,突然变得情绪激动,更是攥着他手不许他躲,语无伦次地质问:“是不是朱缨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她?,你?说,说啊!”
“你?要我说什么!”
面前人的模样偏执可怖,令朱绪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意。
他狠狠甩开她?手,近乎挑衅地开口,故意在她?最在意的地方?戳:“儿臣在承明殿养病,期间不必拼命完成课业,日日都?睡的很好。皇姐的人把儿臣照顾得很好,母妃大可放心了吧。”
李氏多年偃苗助长,在学业方?面极其严格,就算朱绪偶尔生病也不许耽误功课,一心想培养出聪明又乖顺的傀儡,平日起居却几?乎不加过?问,仿佛是他的夫子而不是母亲。
听朱绪这样说,她?更是怒不可遏,声线嘶哑又要抬高声音,如同破了的锣:“她?是想养废你?!只要你?废了,就再也无人能?威胁她?的位置了!”
这些年来,李氏总是这样疯狂又病态,像是心怀着什么巨大的仇恨一般,就连他那在朝堂步步为营的舅父也是如此。
过?去与父皇斗,现在与皇姐斗,至今不知牺牲了多少人,连他这个?身?上流着朱氏血的皇子,也被迫沦为了博弈中的棋子。